三人跑到御花园,这些天树枝更加葱绿,每天看着又多一层绿意,苏蕊感慨:“上次咱们逛园子还是去年,一晃这么久了。”李莹莹想起那次她去扑蝴蝶,结果扑到了皇上,然后……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可是那次之后,皇上再没翻她的牌子,她果然与其她美人的命运一样。
苏蕊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赶紧拉过李莹莹的手,想说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李莹莹拍拍她的手,强笑道:“没事,我早都不在意了。”
苏蕊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就算皇上又翻牌子,咱们又算什么,我现在读金刚经心经这些书,好多事都不想了,你也一起读吧,不知不觉就静下来了。”
媖儿插不上话,听她们说翻牌子媖儿赶紧扭过头,这话题少儿不宜呀,不对,她们说翻牌子,媖儿心里一跳,抬头看她俩,苏蕊已觉这话题不该当着个未出阁的姑娘谈论,正要拿话岔开,媖儿已经问道:“你们说什么翻牌子?”
苏蕊脸一红,嗔道:“怪我们不该当着你说,这……不就是这意思吗。”
李莹莹道:“媖儿也不小了,没什么不好当她说的,就是……就是翻牌子呗,哎呀,公主你在宫里长大,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媖儿看她们不好意思也没再追着问,几个人在御花园里溜达了一会,朱福媛和朱禄媜就找来了,这俩小尾巴甩都甩不掉,朱福媛老远就拉着朱禄媜跑过来,一边笑道:“姐姐在这儿呢,哇,桃花开了呀。”她一派天真烂漫的踮脚去够花枝,苏蕊和李莹莹对视一眼,便向媖儿告辞,朱福媛根本不拿正眼瞅她们,在她看来,这俩美人不过也是上赶着来巴结,她可看不上这些低等嫔妃,见她们走了,朱福媛撇撇嘴,心说还算识趣。
这时就见侍女抱了琴来,朱福媛眼睛一亮,待那侍女将琴放置在石桌之上,她不禁凑上前仔细的看,这琴形状饱满,通体漆黑,细看可见细细的纹路如涓涓细流,流水断正是这琴的特点之一,再看琴弦黑泽细韧,选用的是上好的马尾,听闻这把“春雷”是严大人献上的,父皇果然给了媖儿,这在朱福媛意料之中,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又羡又妒,她细细的摩挲琴身,触手陈厚温润,不愧是雷威的杰作,宋徽宗曾在内府设"万琴堂",广罗天下古琴神品于其中,这把"春雷"正是其中的第一品,传世的唐琴已经很珍罕,况且还是这么一把名琴,朱福媛从小练琴,她是有些音乐天赋的,所以久久爱不释手。
媖儿走过来,道:“妹妹识得这琴吗?”
朱福媛抬头,警醒自己刚才失态了,赶紧笑着道:“懂得一点,这琴一看就非凡品,呵呵,姐姐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媖儿轻拨了下琴弦,音色透润,果然不同凡响,媖儿也很喜欢这把琴,所以就算知道是严嵩献上的,还是忍不住收下了,她坐到桌前,一曲高山流水自指尖流出,一阵微风拂过凉亭,吹起几缕丝,媖儿弹的入神,浑没注意皇帝已经走入了凉亭,他挥手示意朱福媛几人退下,然后就含着一丝微笑定定的看着媖儿,朱福媛退到亭外,一抬头正见父皇毫不掩饰的温柔目光,她心里狠揪起来,她是个早熟的孩子,如今也十二岁了,父皇这样的目光……,他对媖儿真的只有父女之情吗?朱福媛只一瞥便不敢再看,匆匆的离开了。
弹过一曲,媖儿缓缓闭目,感受着微风中淡淡的草木气息,再睁开眼,忽觉四周太静了些,回头一看,他正站在自己斜后方,媖儿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们人呢?”
皇帝也坐到石凳上道:“有人在这儿多碍事,我叫她们先走了。”
媖儿问他:“你去哪儿了,我没找到你就来这儿溜达了,想找你一起出来晒太阳呢。”
皇帝道:“我去斋醮了。”
媖儿不以为然的道:“又去道观了呀,你呀,可别走火入魔了,那些牛鼻子老道神神叨叨的,还是离远些好。”
皇帝道:“我以前也不信这些,可你忘了呀,你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有些自然之力不可不信的。”
媖儿嗯的一声,看着他道:“历史上的嘉靖皇帝好像也痴迷修道,我怕你走火入魔了。”
皇帝道:“你还怕我飞升成仙呢,呵呵,放心吧,我哪舍得下你呀。”
媖儿嗔他一眼,懒得再想这事,低头去抚弄琴身道:“真是一把好琴,”说着她又噘嘴道:“可惜是严嵩献上的。”
皇帝被她这副不爽的表情逗乐了,摇着头道:“水至清则无鱼,用人光能干不行,还得听话,你说孙悟空本事大吧,可你镇不住,倒不如用猪八戒和沙和尚,不过你不要小看严嵩,他是能臣,而且是个明白人,懂得揣摩我的意思,也知道我的底线,好过那帮鸟大臣天天跟我对着干,给他权利给他撑腰,不过是用他来制衡朝堂,你放心我心里明镜似的,你别看我不上朝,可整个朝堂都在我的掌握中,严嵩明白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敢不尽心尽力,晓楠,你知道当皇帝的门道吗,就是要让百官摸不透,才不会被这帮人拿捏住,就是严嵩想要揣摩我的意思,哼哼,也没那么容易。”
他说的得意,再看媖儿听得似懂非懂,不禁摇头道:“你不必懂这些,晓楠,我只想你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一世我能给你最好的。”这话说出来是需要底气的,以他今时的地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有形无形就显现出来了,上一世他一切的努力只为配得上站在她左右,而这一世,他可以庇护媖儿在自己的羽翼下,作为男人是何等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