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压着火道:“没杀她,只是给些教训,不过打了五十板子,死不了。”
媖儿马上收了泪,问他道:“真的?”
皇帝黑着脸点下头,媖儿破涕为笑,皇帝微不可见的叹口气:“你为了个侍女也这么不爱惜自己,让我怎么放心。”
媖儿坐起身道:“我从没把绿萝当侍女,她像我的姐姐一般,闯祸的是我,你不要怪她,你……能不能让人给她诊治一下,女孩子娇弱可不要打坏了。”
皇帝眉头依旧皱着,勉强点了下头就走出去,他虽惩戒了绿萝,可他知道绿萝是媖儿亲近的人,他气归气,可罚的重了又怕媖儿难过,这顿板子手下留情打得不轻不重,不过些皮外伤,将养些日子自然就没事了。
媖儿住在西暖阁已经很惹人非议了,如今又住到了东暖阁,这是皇帝起居的正寝呀,皇帝宠幸嫔妃都不在这里,媖儿一个公主占了龙床不说,居然把皇帝挤到偏厅打地铺去了,后宫的女人们议论纷纷,她们只敢私下八卦,没哪个不开眼的到皇帝跟前说嘴。
朝臣就有不长眼的了,几个折子递上去,无非是说公主怎能住在皇上的寝殿,于理不合、有悖纲常等等,皇帝看了震怒,把这几个通通下了大狱,他倒要看看还有几个不怕死,咸吃萝卜淡操心他家务事的,严嵩见皇上动了真怒,赶紧巴巴的罗织了几项罪名扣到这几位头上,几个大臣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严惩了这几个,果然没人再敢吱声,可是背地里议论的人却越来越多。
媖儿在东暖阁住了十来天后,终于搬回了西暖阁,她长长出了口气,那边她真的住不惯啊,皇帝上朝全凭心情,这些天媖儿见他就上了一次朝,其余时间就在寝殿批折子,他倒是不积压,当天的折子当天一定处理完,可是大臣奏事不是光看折子就行的,每天他都要召见大臣来问话,这些人一来媖儿就只能躲在屋里,被叫来次数最多的是严嵩,他很合时宜的送了一株天山雪莲,说是献给公主补身体,皇帝对外只说公主染了风寒,严嵩自然知道媖儿是怎么回事,反正献什么不重要,讨得皇帝欢心就成,皇帝一听这支雪莲有滋补养颜的功效,果然龙颜大悦,媖儿却是高兴不起来,她对严嵩的成见根深蒂固,这位历史上顶顶有名的大奸臣,她能有好感才怪,可是皇帝明明也清楚啊,为何还要重用他,只因不想改写历史吗?不是,媖儿直觉他就是很享受严嵩的逢迎,唉,媖儿无奈叹息,反正他心里有数,她又何苦操心。
经过这些天将养,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只是痕迹十分明显,虽然每日敷药,说是有助去除疤痕,可媖儿觉着没什么效果,她也不怎么在意手腕上多条疤,袖子一拉下来就看不见了,她又这么多天没见着她娘和载垕了,她住在东暖阁谁敢往这儿跑,就是回了西暖阁,可这还是在乾清宫,不经皇帝宣召也没人敢来呀。
媖儿照照镜子,看自己脸色红润,似乎还养胖了一些,她满意的一笑,这么回去,母亲和载垕该不会担心了,回到长春宫,杜贵妃见了媖儿,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才舒展开眉头,拉着媖儿到屋里一通数落,媖儿心里却是暖暖的,撒娇道:“娘,你放心,我再不敢胡来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杜贵妃埋怨道:“宫门岂是乱闯的,你上次闯了朝堂,我就一直提心吊胆,怕你再乱来,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让娘省点心呀。”
媖儿靠在杜贵妃肩头继续撒娇:“女儿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娘就放宽心吧。”
杜贵妃叹息一声:“垕儿嘴上不说,比我还要担心你,这孩子也是个心重的,前几天他闹着不去上学,非要去找你,我差点没拉住,唉,你们呀,真是我命里的冤孽。”
媖儿就知道载垕会担心她,她默默叹口气道:“我等垕儿下学回来吧,他见我无恙就该放心了。”
日头偏西了,载垕回到长春宫,远远的看见媖儿,他愣了一下就飞快的冲了过来,媖儿张开双臂,载垕一下扑进了媖儿怀里,载垕还没有媖儿个子高,脑袋正好靠在媖儿肩窝里,“姐,姐,我天天都想去找你。”
媖儿胡撸下他的脑袋,宠溺的道:“姐也想垕儿,好了好了,怎么还哭鼻子,姐不是好好的吗。”
载垕仰起脸乞求的看着媖儿:“姐,你能搬回来住吗?”
媖儿想了想,她是该搬回来,之前也是偶尔才住西暖阁,那边是皇帝的寝宫,她哪能老住那儿,媖儿便点头道:“好,这两天我就搬回来。”
载垕破涕为笑,拉着媖儿进了屋,他刚才已经瞥见了媖儿手腕上的伤口,他将目光移开,媖儿没提起,自然也不想别人问,他便什么都不说,只要媖儿此刻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了。
媖儿说到做到,没过两天就搬了回来,尽管皇帝脸黑得跟锅底一般,可媖儿就是执意要搬走,他只好妥协,让冯顺送了媖儿回来,媖儿这次搬了不少东西回来,光书就装了好几箱,看样子是不准备在西暖阁住了,冯顺是司礼监总管太监,还掌管着御马监,虽然太监势力在本朝被一再压制,可冯公公除了皇上伺候过谁,能让他亲自出动搬家,这也就是媖儿了,冯顺将媖儿送回来,赔着笑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奴婢,需要添置什么吩咐一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