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下月,这些天媖儿,媖儿脑子里又蹦出那几个人说的下月初七菜市口,心里不知怎的突突直跳,直到初七这天,一大早媖儿就睡不着了,她去找皇帝想听他告诉自己这纯属子虚乌有,可平日不怎么上朝的皇帝偏偏今天上朝去了,媖儿索性带上绿萝向宫外而去,待到了菜市口,她总算松了口气,处斩犯人的高台上都没个人影,再看路过的人各自忙碌,没哪个往这边看的,媖儿想那些人真够能胡扯的,害她急火火跑出来,这下放心了,媖儿拉着绿萝想既然出来了,就溜达溜达好了,这时几个路人的话飘进了媖儿的耳朵,“午后要处斩人犯了呀,这儿可有日子没杀人了……告示不写着吗,白莲教匪的儿子……要来看吗?……说是这人会妖法……”
媖儿脑袋轰的一声,她疾走几步拉住刚刚走过那几人,问道:“你们刚说什么,什么处斩人犯,你再说一遍。”
被她拉住的是个中年男人,见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看小姑娘着急的样子,便耐心解释道:“就是今日午后要处斩白莲教匪的儿子,姑娘你没看满街贴的都是告示吗?”
媖儿追问:“哪有告示,能带我去看看吗?”
中年人四顾一番,向西一指,道:“那边不有告示栏吗,你看就知道了。”
这一看,媖儿只觉脑袋紧,浑身的血液都似凝结了,午时三刻,就在今日,子轩就要被处斩了,这是真的,绿萝赶紧扶住媖儿,急唤道:“公主,公主……”
媖儿顺过口气,沉声道:“回宫。”现在只有找他才行了,只有让皇帝收回成命,否则谁也救不了子轩。
媖儿匆匆回宫,皇帝居然还没有下朝,眼看还有一个时辰就到正午了,媖儿顾不得再等,直奔了奉天门,皇帝上朝,远远的便看到侍卫一重一重排开直至丹墀前,媖儿还未走近,值守的将官就迎了上来,长期在宫里行走他自然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可他也不敢放媖儿进去,他告诉媖儿百官仍在奏事,若有紧急的事,他可代为通传,媖儿皱眉道:“烦请将军代我通传,本公主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立刻面君。”
媖儿就站在丹墀下等着,见不到他绝不离开,反正上次为了徐谓她已经闯过大殿,大不了今日再闯一次,媖儿正等得不耐烦,就听几声鸣鞭由近而远,这是下朝了?须臾一身冕服的皇帝走了出来,平日下朝他是不从这边出来的,今天又是为媖儿破了例,他牵起媖儿的手,拉着媖儿上了玉辇,毫不顾忌后面鱼贯而出的群臣。
媖儿刚坐稳就急急的道:“今日可是要处斩白莲教的少主?”
皇帝皱眉,才知媖儿急火火找他是为了这事,这事本来也没想瞒她,皇帝面色平静的道:“正是。”
媖儿急道:“你答应过他若不伤害我就放他走的。”
皇帝毫不回避媖儿的目光,道:“此人必须要死。”
媖儿看着他冷漠的表情,颤声道:“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他帮过我也救过我,能不能放过他?”
皇帝的声音似是带上了一丝温度,可听在媖儿耳朵里仍是冷得刺骨,他道:“既如此,我会让人厚葬了他。”
媖儿的心不停往下沉,眼前的人越来越令她陌生,如今杀个人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怎么能这般不在意,媖儿垂下眼帘,她不会让子轩死,可是她没有办法,如果可以拼命,她也会毫不犹豫。
媖儿深吸口气,眼下只有他能救子轩,只要他的一句话,媖儿不得已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她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算我求你了,不要杀他,他若死了我心里会不安,你答应我好不好,若是不能赦免,改判他流放也行。”
皇帝长叹一声:“晓楠,为着你的名声,也是不得不杀了他,懂吗?”
媖儿愣住,大脑宕机了几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杀子轩竟然是为着她着想,可她并不在乎这些啊,媖儿摇头道:“清者自清,我不在乎,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堵别人的嘴。”
皇帝转过头并不理她,不论媖儿说什么,他都只沉默着,直到回了乾清宫,媖儿跟着他进了东暖阁,眼看时间越来越紧,媖儿扯住他哀求:“你放过他,我求你了,就这一次,你放了他吧……”皇帝沉着脸,吩咐冯顺道:“带公主回西暖阁。”冯顺苦着一张脸还得挂上笑,他哈着腰靠过来,一边赔笑道:“公主请随奴婢走吧,哎呦……”媖儿一甩衣袖,将冯顺推了个趔趄,她这一下并没用大力,冯顺是人精哪敢掺和这两位的事,就坡赶紧闪一边去了。
皇帝脸上带了怒色,道:“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这么不分轻重,你回去想想,不要再闹了。”
媖儿寒着脸向后退到门边,决然的跨出门去,丢下一句话:“你不管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大不了去劫法场。”
也就媖儿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冯顺偷眼看皇帝,见他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可运了半天气,终是平静下来,冯顺想这也就是媖公主,皇上这脾气,谁侍候着不是小心翼翼的,公主怎么就给他降住了,换别人砍多少次脑袋都不够呀,皇帝坐到龙书案后,气得将案前的笔砚甩在地上,冯顺和几个小太监忙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须臾,就听皇帝沉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封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