媖儿点头道:“有垕儿在,姐没什么不放心的。”媖儿再问起长春宫有没有在宫变中受影响,杜贵妃与载垕只说一切都好,媖儿却不知杜贵妃的侍女也被抓走了几个,他们也不敢告诉媖儿,两人还想再多说会话,冯顺已经走进来,今日午膳摆在了东暖阁,这是来请媖儿去用餐了,载垕知道这是撵他们了,便拉着他娘告辞,媖儿想留他们吃饭,两人赶紧回绝了,媖儿想着反正都在宫里,再要见面也十分方便,便嘱咐他们常过来看她,就随着冯顺去了东暖阁。
这么在宫里修养了几天,媖儿觉得自己快变猪了,皇帝除了召见朝臣处置公务,其余时间都陪着她,媖儿看书,他就在一边批阅奏章,他会命人找来各种美食,媖儿则除了吃就是睡,这生活太安逸了,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样子,再这么圈养下去该长毛了,对了,她该去看眼载基了,皇帝告诉她,三法司已经给载基定了几条大罪,其实有一条谋逆就够死一百回了,这结果早在媖儿预料中,听了也没啥惊讶的,可是载基落得这般下场,媖儿却是高兴不起来。
天牢,是一座专门的封闭建筑,这里比锦衣卫的昭狱要透亮一些,虽也阴森,到底少了些恐怖瘆人的气息,栅栏隔间与铁索都差不多,只不过每间要敞亮些,能透过狭小的窗棱感受到光线,载基被关在尽头的一间较大的房间里,这边几间一看就是关重犯的,都是用厚厚的实墙分隔,不似前边那些木栅栏的监牢,这么看着就十分坚固,铁锁咔咔几声响动,牢门缓缓打开,6炳引着媖儿走了进去,载基坐在角落的草垛上,看进来的人是媖儿,眼眸透出一丝光,然后就死死的盯着她。
6炳上前检查锁住载基的锁链,确定完好牢固,这时有狱卒搬了把椅子进来,媖儿道:“我有些话想与大皇子说。”
6炳躬身道:“公主请便,臣就在门外。”说着他就带人退了出去。
媖儿将椅子拉近了些坐下,载基身穿囚服,他的手脚被锁链牢牢的拴着,活动的空间只能在床脚一隅,他丝凌乱的披散着,浑身出阵阵难闻的气味,一看就是被关了很多天了,媖儿没有幸灾乐祸,心里只觉既惋惜又活该。
载基盯了媖儿许久,忽然咯咯咯的怪笑起来:“你来看我做什么,这下你满意了,哈哈,看6炳对你那副模样,这是又得宠了?很得意是不是?”媖儿不言语,载基继续道:“我是输了,可不是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命,你也别高兴太早,白莲教只要不亡还会缠上你的,他们的内应都被铲除了,你和你弟弟的解药就没法送了,哈哈,哈哈,你也不是赢家,……”
媖儿面无表情的看着载基自说自话,直到后来渐渐熄了声,两眼仍是充满了怨毒之色,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只是媖儿眸光平静,载基竟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一点情绪,半晌媖儿轻叹着站起身来,落到这般田地载基仍是如此的执拗,不该反思下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吗,人之将死其言也不善,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媖儿道:“载基,我从未想与你为敌,我自认没做过伤害你的事……罢了,罢了。”今天她来的时候心里也矛盾,她都找不出理由来见他最后一面,他们的关系哪里像兄妹,简直比仇人还仇人,可媖儿还是来了,这些年的恩怨总想做个了结。
见媖儿起身往外走,载基突然叫住她道:“我是将死之人,有一事你能为我解惑吗?”媖儿便停住脚步,载基道:“我们刚被接回宫里时,父皇根本不记得你,可才多久,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媖儿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载基将眼眯起,看向媖儿带了几分邪气,或许将媖儿当成会妖法的巫女了,媖儿坦然的回视他,道:“随便你怎么想吧,对了,我和垕儿的毒早就解了,根本不用再担心白莲教纠缠。”媖儿顿了顿,道:“载基,若有来世,希望你能忘记所有,我们,再不相见。”说着她就推门走出去。
载基恨声道:“是我无能没杀得了载垕那小子,就差了一点,可惜了。我真是傻,父皇不光将你放在宫外,连载垕都保护起来,先前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媖儿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还是你勾引了父皇,你不说是让我死不瞑目吗,媖儿……”媖儿已经走了出去,铁门在她身后关紧,隔着门传出载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直到渐渐走远,那声音也越来越虚无,6炳引着媖儿快步向外走。
出了天牢,媖儿脸色仍是不太好看,6炳看着媖儿上轿,亲自护在边上,向皇宫而行,媖儿只觉心中烦闷,她踢下轿子,6炳忙靠近了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媖儿道:“停轿,6大人,我有话想问你。”
媖儿下轿来将6炳叫到一边,问道:“宫变那日,长春宫可有凶险?”
6炳神色不动道:“当日臣随侍在皇上身边,各宫虽有惊却皆无险。”
媖儿道:“那日大皇子可是趁乱要害我弟弟?这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6炳道:“事前皇上已嘱臣安排人手保护长春宫,后来确是在那现过大皇子。”
媖儿难以想象当时会有多凶险,母亲与载垕见了她只说一切都好,是怕她担心吧,可他们越瞒着,媖儿就越担忧,问完话她就这么盲目的在街上走,6炳请她回轿子里,媖儿看了眼轿子,只觉憋闷,便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6炳只得随在她身旁,他们都穿着便服,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们忙碌着倒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前面有间茶楼,媖儿迈步要往里走,6炳忙使人进去清场,媖儿赶紧叫住他,皱眉阻止了他们,这时间茶楼本来也没坐太多人,何必扰得四邻不安,媖儿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茶,闭起眼慢慢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