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再次上路,媖儿初时还不觉如何,走着走着,负重感便越来越沉,骑马本就是耗费体力的事儿,背上再绑一个人,重量在马匹颠簸行进时就显得尤为明显,行到后来媖儿只觉背负了千斤重,她咬牙忍住,徐谓一直在她身边,见状急切的道:“阿楠,把她丢下吧,要不你也完了。”
媖儿不一言,艰难的拉着缰绳,徐谓见媖儿坚持,想将来娣带到自己马上,媖儿只摇头不肯,她不想再拖累其他人,这么行了两个时辰,马队再次休息,徐谓赶紧靠近过来,将来娣从媖儿身上解了下来,媖儿撑着最后一口气翻身下马,躺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一阵阵的耳鸣,努力睁开眼睛,面前只有白茫茫一片,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过了一刻钟,媖儿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再睁开眼,只见徐谓一张大脸俯下,结结实实的两人双唇相触,一口气灌进媖儿口中,媖儿猛咳起来,同时扬手给了徐谓一个大嘴巴,徐谓被打得有点懵,可依然兴奋的喊道:“醒了醒了,书上记载的施救之法真不欺人。”这时他才省起自己还半趴在媖儿身上,忙脸一红尴尬的跳起来,媖儿脸上火辣辣的,就算她是穿越过来的,也受不了这种尺度的接触,媖儿坐起来,努力平复各种不适感。
徐谓蹲在她身边关切的道:“你好些了吗,刚才你吓死我了,我真怕你死了。”媖儿呸了一口,死呀死的,就不能不说这个字,可见徐谓眼中流露的担心十分真切,便也消了气,问他道:“这人工呼吸你从哪学来的?”
徐谓惊讶道:“这叫人工呼吸吗?我是看《金匮要略》里有这个记载,我家书多,我什么都看看,呵呵,想不到能用上。”他说着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媖儿轻咳一声,忽然想起来娣,忙问道:“来娣呢?”
徐谓转头憋过一个眼神:“那儿呢。”他一打眼就看不上来娣,这么半天,来娣一直被扔在一边,这会还躺那儿呢。
媖儿急忙过去查看,来娣本来就烧,这会更是额头滚烫,媖儿焦急的呼喊她,来娣似是有了点反应,眼皮抬了两下又再闭上,李森看着她们道:“我们再多等一会,如果她还是不能上路,就不要带着了。”
媖儿摇头道:“不,她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扔下她。”
李森道:“你留下只能陪她一起死,要如何选择,你自己定。”
马队又要出了,可来娣虚弱得再禁不住颠簸,媖儿执拗的要留下来与来娣一起,徐谓骑在马上,怒道:“你是傻子呀,明知道陪着她是一起死,你这个大傻瓜,我怎么认识你这样的人,快点上马,跟我们一起走……”
媖儿静静的看着马队,再将目光转向徐谓,道:“保重。”
徐谓恨道:“我保重不保重关你什么事,自己都要死了,还管别人干嘛。”
李森道:“要不是姑娘那一箭,我等也没有喘息之机,我已为你多等了一刻钟,姑娘再想想,你不与我们同行,可就只有死路一条。”
媖儿看看来娣,摇头道:“多谢好意,我会带着她慢行,你们走吧。”
李森见媖儿心意已决,再不多言,道声珍重就带着马队开拔了,徐谓数次回头看她,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媖儿蹲下身给来娣喂了点水,又将来娣绑在自己身上,艰难的骑上马,用来娣的披风将两人都裹在里面,缓缓向南行进,夜色来临了,媖儿聚起一堆干草打着火石,好容易有了点火苗,一阵风又将火苗吹灭了,媖儿只得再生火,折腾半天才又打着了火,她小心翼翼的护着火种,让来娣靠在自己身上,夜风一阵阵的吹,媖儿冻得直打哆嗦,她尽可能的护着来娣,不让她吹风,就这么在夜色中艰难的熬着,很困,可根本睡不着。
这时,忽闻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媖儿蓦然警惕起来,紧张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骑黑马渐渐出现在视野里,马上的人慢慢现出轮廓,这人一身粗布蓝衫,媖儿已能辨认出来,正是徐谓,徐谓黑着脸,到她跟前跳下马,媖儿深深的看着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道:“你怎么来了,看看我有没有死呀?”
徐谓呸道:“别胡说,不吉利。”媖儿心说,也不知道谁老是死呀死的挂嘴上。
徐谓扯下自己的披风,给媖儿披上,坐在她身边道:“李森见我要回来,将他们的补给匀了匀,多出的这些都让我带来了,咱们慢行五六天也够吃了。”
媖儿轻声道:“多谢。”此刻她心里满是感动,却说不出多的话,她将披风解开道:“你冷不冷呀,还不赶紧披上。”
徐谓嘴硬:“我一个大男人,哪那么娇气。”
媖儿斜他一眼,将披风罩在了两个人的身上,道:“坐近些,这样暖和。”这一夜,三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半梦半醒的熬了过来。
天亮了,媖儿喂来娣喝了点水,又强喂了些食物,骑上马媖儿还是将来娣绑到自己身前,度不快,来娣可以靠在媖儿身上,徐谓看她对来娣这么上心,皱眉问道:“你说来娣是你姐姐,我真的不信,我瞧她顶多是你的丫鬟,或者别家的丫鬟。”
媖儿也不瞒他道:“我与她在中原就相识了,不想在蒙古又遇到,她吃了不少苦,我答应要带她回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