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上铺传来他语气平板的字句“定了闹铃,先睡会儿,等他下课再找他。”
全寝室迷一般的静默,半晌后,周朗骂了一声“靠”。
“觉悟不同。”裴正东拍拍周朗肩膀。
周朗沉痛“觉悟确实不同。”
“你反思一下。”楚天辰出一张反思券。
周朗深刻反思,讪讪地把耳塞塞回给任延“那您睡,你继续睡”
任延把耳塞重新塞严实,无情拉下眼罩“除非地震别叫我。”
篮球队的集训生活从早上五点开始,九点结束,因为宿舍楼和体育馆有段距离,因此午休就是在馆里打地铺,过得比当兵还不如,一整天下来要经历跑步热身、体能训练、运球传球投篮上篮远距离跳投跳跃滞空等等专项练习,除此之外还要模拟对抗和战术练习。
跟他们打练习赛的是cuba的新锐强队,初次遭遇战,空气里都是火星子,省实小输,面子上过得去,其实底下都知道输麻了,毕竟就连体能怪物任延都狂睡不起。
现在是集训第三天,大部份人还没从筋疲力竭中回魂,又拉拉杂杂地小聊了会儿,宿舍里便按纪律熄了灯。过了会儿,不到十点,整个八人间宿舍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任延的闹铃在十点四十五准时响起,他条件反射地一震,摸着将铃声按掉,迷迷糊糊了十秒后,才痛苦地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在交响乐般立体环绕的鼾声中,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任延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用力搓了搓,才翻身下床。
安问和卓望道刚从教学楼出来,还在跟吴居中讨论着今天的课题。微信里是任延九点多他的消息,问他今天过得如何。因为之前两天回复时,任延都睡着了,安问料想今天也是如此,便没着急回信。
“我听说篮球队去外地集训去了。”吴居中结束了数学讨论,闲问道。
“嗯,”安问应声,“好像今年有几队实力都有所提升,所以谭教练安排了突击集训。”
“拿不拿省冠军,应该也不影响他入学吧他选了北大还是清华”
“还没定,还在选。”安问抱着书,“他既然在队里,当然是想拿冠军的,跟他个人的入学没关系。”
吴居中点点头“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因为两个人异地恋,就打电话到很晚,你现在就要根据考试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作息,让大脑的运作跟着考试节奏走,明白”
“嗯,明白的。”
吴居中跟两人道别,目送安问和卓望道沿着围墙下的人行步道走远。
卓望道家比任延家近,虽然只是十五分钟和五分钟的区别,但对于深夜下课急需睡觉的人来说,十分钟也很弥足珍贵,加上任延去外地集训,安问总不能深夜让崔榕来接,便到卓望道这儿借宿。
“任延这两天也消失了啊。”卓望道打开微信,三人小群毫无动静。
“谭教练白天不让碰手机,晚上又太累了。”
“累到手机都玩不动”
“差不多。”
安问一手捧着书,一手点开微信,给任延留言「刚下课,准备回家。」
做好了不会有回音的准备,不想任延竟然回拨了电话。
“喂”
深夜车子从柏油马路上刷过,声音鲜明地被任延捕捉,“还在路上是刚出校门么”
他的声音很低,紧绷而干涩,便压着音量清了清嗓子。穿过睡成死猪般的队友,任延拉开阳台门。邻省比宁市能冷上十度,他被风冻得一激灵,回去摸了齐群山一根烟,又顺走了打火机。
烟确实是个好东西,解乏解困还扛冻。任延眯眼吁了一口,垂掸了掸烟灰。
安问听出了动静“你在抽烟”
“没,”任延条件反射否认,接着笑了一声“就几口,不抽完。”
安问也笑了一下,对卓望道使使眼色,落后了两步,续道“今天怎么没睡着啊”
任延抹了把脸,声音听着比刚刚振作“今天训练不累,还没困。”他一直留意听着安问那边的动静,车子划过的动静不绝,还有人声,“他们今天没来接你还是没打到车”
“我”安问迟疑一下,老实交代“我这几天都睡小望这里。”
任延“”
“我十点半才下课,让阿姨来接我太晚了,自己打车回去,你们又不放心,跟小望一起可以结伴走,而且通勤时间短。”
任延烟都忘抽了,红星在他指尖明灭着,他含蓄地问“卓望道那里两个卧室都有人住,你睡哪儿沙”
安问舔了下嘴唇,声音里莫名心虚“我跟小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