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出现了一个跟你理想中的任延一模一样个性的人,你是不是会更喜欢跟他相处对于你来说,任延长成什么样,应该是最无关紧要的,我只是刚好套对了最无关紧要的一环。有时候也会对这个子虚乌有
的假想敌单方面厌恶,或者说,嫉妒。”
没完没了地做着假设做着反问,如果是那个任延的话,安问会不会就答应了如果是那个任延的话,安问也许就不会犹豫吧。如果是那个任延,安问愿意做一切事情。那个任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任延了,所以安问只能退而求其次,全盘接受他的模样,只不过像打架这样的成分,他不喜欢,便干脆不过问,装看不到。
有时候,这样的纯粹也是很残忍的,任延有杂质,而安问忽略杂质。
任延想的是一个方向,安问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不是的,任延长成什么样子很重要,安问心里默默地念,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话轻轻地念出了声“任延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任延长什么样决定了怎么喜欢。”
任延怔了一瞬,没太听清“什么”
“啊。”安问茫然抬眸。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话了吗”安问闭上嘴,有些惊讶,有点心虚。
任延无语了一会儿“找个时间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安问“你觉得我是精神病”
任延实话实说“我怀疑你精神分裂,尤其是喝了酒以后。”
“怎么会,我什么都记得。”安问挺骄傲地说“你见过谁喝完酒像我一样聪明吗”
“嗯,”任延淡淡瞥他,拆穿“然后酒醒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
这确实听着还挺分裂的。安问一时之间反驳不了,任延站住脚步,两人牵了一路的手潮潮的,任延交握着,俯低身子,将脸凑到安问眼前“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现在对你做任何事,你明天都不会记得,也不会跟我计较”
他的五官立体,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英俊无端放大十倍。安问招架不住,心从悬崖边高楼上坠了下去,一直坠到他整个人都软绵绵浮了起来,他想吞咽,又怕吞咽便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紧张,喉结便不上不下地凝着,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推开我”任延哑声问,微微侧过脸,鼻尖与安问的鼻尖若有似无地贴着。
安问闭上眼,路灯下,长长茸茸的睫毛上缀着光,颤着。
任延久久地看着他,笑了笑,搂过他的后脑往自己怀里压了压,亲他的柔软的黑“真就这么想感冒你愿意,但我舍不得。”
心里铺天盖地的失落,连蟋蟀虫鸣听着都有了悲切的味道。
安问勉强抬了抬唇角,低声“谈恋爱也这么客气”似有意见。
“这不叫客气,叫珍重。”
嘁,反正将来珍重的都是别人。
暗红色的跑道里不知道掺了什么材料,看上去有些细碎的反光,两人慢悠悠地走着,影子在月光和路灯下交融。
确如任延所说,从体育公园穿过去后,路程便缩短了许多。崔榕和任五桥今晚也都不回来,只有西西在门口蹲着,唤了一声就当迎接过了。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知道安问好欺负,现在看到他都不躲了,往地上一躺,大慈悲地给安问一个讨好它的机会。
任延目不斜视地从猫身上抬腿跨过,“摸完它记得洗手,它最近喜欢在猫砂盆里打滚。”
呔简直是血口喷人每次都一拉完就被毛阿姨铲走了,猫砂盆里只有豆腐砂的奶香,打个滚怎么了怎么了
“嗷呜”西森猫小狮子般骂人。
任延“骂我也没用,今天病了,没空伺候你。”
安问抱起这坨猫,让它舒服地赖在自己臂弯,挠它的下巴。趁任延洗澡,他抱着西
西公主进次卧“你喜欢这里是不是要不要做个标记”
西西公主“”
“像上次一样。”
拜托,上次也是任五桥污蔑造谣
“你看这个床又大又软,快,做个标记,他打你我就帮你拦着。”安问把它放床上,蹲在床边跟它打商量“你在我床上尿尿,我就可以睡他房间里了。我不喜欢他,就是一个人睡太恐怖了,我不敢。”
西西公主歪了歪脑袋,蓝眼睛溜圆,粉红的猫唇微张。这是陷阱,聪明的猫都不会中计的。哼,胆小又单薄的漂亮少年,在它的故乡俄罗斯是会被西伯利亚的风吹坏的
安问逗它一会儿,哄它嘘嘘,还没哄出结果,就听到浴室里一声重响。
两人浴室是分开的,安问心里一惊,扔下猫跑过去。洗手套间的门开着,任延只穿着内裤,上身和长腿都光裸在外,身上半干,而浴巾掉落在一侧。
安问进来时,任延正撑着洗手台深呼吸,长长的额被打湿了些,垂着掩住眼眸。
他的呼吸声沉重,且抬起的眼神也是先迷离后清醒的,安问很快明白过来“烧得这么严重有没有摔到哪儿”
任延自嘲地笑了一下“太久没生过病了,有点不熟练,我没事,你”
安问似乎没在听他说什么,目光直直地、愣的、又仿佛带着痛和震惊地看着任延对着他的那一侧身体。
肋下斜腹的淤青斑驳而深浅不一。
这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今天就是又烧又感冒又忍着这样的伤,陪他在网吧打时间的吗一瞬间的痛席从心脏抽至全身,安问痛到失语,任延反而笑了笑,一边从抽屉里拿着剃须刀和泡沫,一边漫不经心地调侃“怎么了,我身材再好也不至于看这么久。”
电动剃须刀嗡嗡地运作。
过了许久,安问敏锐而固执地盯视着他,轻声问“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