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少年走到那个还算干净的山缝。
他将鹿衔枝放在挡风那侧的一块石板上，自己则坐在她对面的漏风口。
抬手，在四周笼罩上一层结界，
“吾主，仆来慢……”
“燃火。”
封楼聿打断鬼仆的话。
这些虚情假意的刻板言语，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存在。
“是。”
死亡深渊不可能燃起普通明火，于是出前，随侍的有形鬼早早按姬婳的吩咐，准备好一切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不一会儿，中间的空地上燃起以鬼息为引的魑火。
“留下东西，出去。”
“是。”
能被姬婳选来侍奉断玉的有形鬼，自然不是满脑子只有吃人饮血的小鬼。
有形鬼放下装满各类物品的空间石，迅离开，没弄出一声异响。
封楼聿往鹿衔枝身上看去。
幽绿的火光下，她原本光滑的皮肤看起来有些粗糙，或纵横，或成块，那些纹路皆是溃烂。
蚀水和毒瘴皆有很强的腐蚀性。
他本体麒麟有甲，钢硬如盔，可抵挡瘴气蚀水。
但她没有。
封楼聿找出一颗泛红的丹丸。
避瘴丹，可以让食用者在漫天毒雾瘴气中自如呼吸。
看看鹿衔枝樱桃大小的嘴，又看看手心里酸李大小的丹药，他沉默了片刻。
以她现在虚弱的状态，不可能咽得下去。
封楼聿收起避瘴丹，一挥衣袖，周围的结界化为不透明状。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为她施了一个除尘咒。
少女身上的脏污瞬间褪去，一身珩吾仙子标配的月白仙裙蓬松开，薄纱裙摆曳地，当出一抹纯然圣洁。
及肩短干燥起来，垂落在石板上，看起来卷卷的，乱乱的。
封楼聿摸了摸她脸上的伤痕印子。
有指甲深掐刮出来的，有山石碰擦留下的，还有蚀水毒瘴腐蚀过后留的。
他视线下移，落在她脚踝上。
看起来倒像是愈合了，但火伤留下的深红疤痕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到底在他走后都经历了些什么？
封楼聿心头突然窜出一阵火，猛涨，情绪见缝插针，作势就要暴乱。
本以为重铸堕珠回归后，将在明楼的废墟里看到她掉着眼泪哀求他的悲凄模样。
他想，届时他拿她当战俘，将她劫回暗域关起来，必定是对褚玄鸿最好的报复。
一个娇姑娘都护不住，一个养女都护不住，无疑是褚玄鸿一生的耻辱！就算他死绝了，这份耻辱也将被他带入乱葬岗！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再见面，她会落入肮脏不堪的蚀水黑河，周身骨裂，只剩半口气。
封楼聿压制下心中躁乱，将她抱起，找出一套他的玄色长袍铺在石面，又将她放躺上去。
邪祟不惧阴冷，故有形鬼并没有准备绒毯锦被，只有几套男子锦袍。
他执起一盒淡绿色药膏。
伸手，指尖碰到她腰间系带的一瞬间，微弱的痒意如静电触来，让他背脊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