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很清楚自己对她不是那种感情，尽管他也不清楚什么是男女之情。
他很感激她，他因她第一次走出封禁他许久的楼阁。也因此很自责，后悔于自己强人所难，害了一心帮他的无辜之人。
但除此之外，他心清如深涧溪水，静如高月悬空。再无旁的感情。
可真当他离开高楼，踏入外界时才现，人类并不都如他想的那么好。
自私，贪婪，虚妄，淫乱，有太多词汇，是他在这些年为她报仇时学会的，可以用来形容人的。
鹿衔枝见他锐利地盯着自己，竭力克制着不让眼珠子乱瞟，点点头。
她看了封楼聿一眼，见他面色冷沉，拉下眼帘轻声慢语，“也不知那孩子有没有回家。”她继续装。
“没有。”他收回手，冷不丁答道。
青玉受封禁后，再没舞过祈春枝，而是日日想着要如何才能洗清一身罪孽，夜夜消沉。
直到姬婳终于看不下去，冷着脸叫他滚，说他感觉到人类的恶意，受到磋磨后自然而然会哭着回去求他。
他一声不吭地走了，没理会身后疯暴乱的姬婳。
他也确实受过不少苦，纵使姬婳一直在背后保护他，他也受了不少折磨虐待。
所以青玉再不是青玉。。。。。。
鹿衔枝闻言一愣，她以为凭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怕是早已找到家人。
“你现在要去哪儿？”封楼聿沉默片刻，问。
他记得她说过她无家可归。
鹿衔枝苦着脸，轻轻摇头，“枝枝不愿意随我离开，我一个人，大江南北，何处皆可流浪。”语气仿若饱经风霜的漂泊者。
封楼聿后退几步，留给她安心空间，“若没有去处，便到我身边来。”
闻言，鹿衔枝倏然抬眸看他，有些震惊，方又听到他说，“来我身边当丫鬟。”
鹿衔枝：“。。。。。。”差点就感动了。
当不当丫鬟的还另说，她对他方才疯的行为极为不满，恼意未消，自然不想靠他太近。
但她有任务傍身，目的未解，她不得不忍着脾气，耐着性子留在他身边。
“包吃住不？月供是多少？你可信吗？我只卖力不卖。身，不暖。床，不陪。碎，不做。。。。。”
若不打探清楚雇主的身份背景，她一口应好只会惹人生疑。
面对鹿衔枝连环炮轰炸般的询问，封楼聿隐忍不住，须臾沉了脸。
他终究不再是少时的青玉，不会干净到数着她的问题一一回应。她这一顿狂轰乱炸，他根本没有时间和耐心跟她耗。
他会这样提议，只是为了还她恩情。
他曾经以为替她报仇便算报恩，可她身未死，他无法说服自己忘恩负义，目睹她一个孤弱女子流落街头。
若她受辱，他心头必定不会好过。
他只是在为青玉的遗憾画上圆满的句号。待她嫁人，亦或者是安稳下来后，他们便各奔东西，再无瓜葛。
封楼聿现在怎么也不会想到，未来的他不仅会一一回复她扎堆的问题，还会因为曾经的恩怨卑微到不敢对她表明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