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枝坐在地上,曲肘撑起上半身。眼前冒起阵阵星星,她一时没缓过来,纵屋内铺有一层软垫,膝盖依旧疼得够呛。
真倒霉。
在危险的环境中,鹿衔枝不敢掉以轻心。她连连使劲摇头,努力保持清醒。
眼前模糊的韫色逐渐清晰起来,是面料极佳的缎红锦袍。
鹿衔枝朦胧着眼仰头望去,对上一双低垂的淡漠暗眸。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样一双眼。
美到极致,却又空洞无畏;分明残冷如雪,却能蛊惑人心,诱人堕落,可又不像是聊斋描述的妖孽那般勾魂摄魄。
总之,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在矛盾中找到平衡的感觉。
鹿衔枝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糊了,才会觉得人贩子好看。
“实话告诉你吧,我有病,接客就会传染的那种病。”
她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边说。
“病……”少年轻声呢喃。
“对,会死人,还治不好的那种。”鹿衔枝继续恐吓道。
古代医疗不达,人们最忌讳的就是生大病。她要是说她有天花,这些人怕是会立马把她丢出去。
“你放了我吧,不然……”
鹿衔枝彻底立直身子,这才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少年郎。
鹿衔枝:“……”
她鼓着眼睛傻愣愣地盯着青玉,瞬间就不慌了。
老油条对上初出茅庐的帅小伙,总有一种来自老阿姨的自信与关怀。
“你是狐狸阿姨的儿子对不对?”
她不知道花姬的名字,只能用一双魅惑度满格的狐狸眼做代号。
青玉不语。
鹿衔枝只当他是默认了。
她拍拍身上的灰,嘿嘿一笑,“我认识你妈,不对,是你娘。”
青玉不语。
见对方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变过,鹿衔枝眼皮一抽,暗道遇上了油盐不进的。
“不好意思啊,我走错地方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死死攥住手腕。
拉住她的那只手冷得渗人,像是楼外凝结了日夜寒风的冰雪,刺骨如芒。
猝不及防地被这样一只手扯住,鹿衔枝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突突冒起来了。
“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她微微皱眉,讪讪笑道。
他手心的温度实在太低,鹿衔枝都快怀疑这孩子不是个正常人了。
可青玉非但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攥得更紧。
他沉沉地望着她,不说话,不回应,也不做其它任何动作。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
鹿衔枝笑得僵硬,索性就板着个脸。她知道自己冷脸时有些气场,连封楼聿都怕她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