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玩意儿能让一个成年人睡得沉如死猪?”
鹿衔枝指着手心一粒极小的褐色药丸,目瞪口呆。
冬韵额角一跳,“自然。”
她偷瞧鹿衔枝一眼,试探着开口提醒,“小姐莫要再言此等粗鄙之语,道君不喜……”
鹿衔枝反应过来,立马收束好面部表情。她四十五度仰头望天,垂眸展露忧郁。
“冬韵所言极是。”
冬韵打消了心中疑虑,盯着丹药,好奇地问道:“小姐,您要这死眠丸作甚?”
鹿衔枝瞎扯:“后山的大黄狗成精了,闹腾得很,乱咬人,本小姐想让它好好睡一觉。”
冬韵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干票大的:“小姐不必如此费神,待奴去活捉它,把它打回原形。”
鹿衔枝:“……”这你也信?
“不必,本小姐挺喜欢小动物的,真的。”
怕冬韵深究这个问题,她赶忙调转话头,“这个药丸有什么副作用吗?”
“除了中药人的梦境会无比清晰以外,并无。”
听罢,鹿衔枝松了一口气。
只当封楼聿是睡一觉好了。反正她不想靠近他,他也厌恶她,这才是最佳解决方案。
入夜,鹅雪不断。
鹿衔枝怀里抱紧给封楼聿买的衣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带着死眠丸走进院落。
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什么坏事儿,虽然她反复做过心理建设,却依旧惴惴不安。
她当然怕小面瘫会把她给反杀了,但她更怕剧情里死无全尸的凄惨结局。
只要不触犯与主角相关的关键剧情点,其他桥段她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小姐。”
守门的两名银甲执事见鹿衔枝前来,弯腰朝她鞠了一躬,齐声道。
鹿衔枝含笑朝两人分别一点头,然后迈步进入院子。
她做贼心虚,鬼使神差地选择抄近路走后院。
院中空地不算大,穿过中心贯穿门堂的鹅卵石小路,不多时,她走到封楼聿所在的寝间侧门前。
门没关紧。橙黄的烛光自内而外溢出,暖融融的,可寒霜雪花却在光线中舞地恣意清晰。
截然不同的意象,却异常和谐,美好。
鹿衔枝低垂的眼睫轻颤,看着那画面不禁有些出神,鼻头也不自觉泛酸。
没有穿书之前,每每年关回家,她进屋前也时常看到这样的场景。家人就在门口笑着迎接她。温馨,舒切,无忧无虑。
她不必为了生死接近厌恶她的冰块人;不必被剧情惩罚;不必装成别人的样子;不必做个骗子……
她喜欢做小镇上自在的红尾游鱼,而不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小姐……
“衣服呢?”
少年的声音自房内传来,低若琴弦低吟。
鹿衔枝胸中乱成一团的情绪瞬间消散大半,她倏然抬眸望向他。
光影模糊了他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柔和温柔,朦胧如夏日深梦里的清风少年,随时会化作羽毛云雾散去。
她愣愣地望着他,像是迷失的孩子看到点灯的星星。
说来好笑,她在这个世界没认识几个人。封楼聿虽不喜她,却是为数不多她能说得上话的人。
“你怎么了?”
封楼聿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和鼻稍,轻蹙起眉,耐着性子又问。
怪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