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有些冷硬地绷着嘴角,不语。
鹿衔枝心头一阵怪异,她犹豫片刻,放稳声调,“有暗卫相护,大人不必担忧。”
说完,怕他不信,她习惯性地扬起疏离却不疏冷的笑意。
闫臣看着她的笑容,指节微勾,有片刻失神。
她不怕他了?
回过神来时,鹿衔枝已经走出几步远。
他知晓她不喜血腥味,顿了顿,终究没有追上去。
……
鹿衔枝再次来到方祠时,封楼聿双手撑在地面,弓着背,已不能维持跪姿。
他的背脊如被猛兽抓扯过,衣袍碎裂,血肉模糊,原本的皮肤似被手术刀剖过,荡然无存。
鹿衔枝出身江南小镇,安稳悠闲,何曾见过这样骇人的伤口。
只一眼,她手臂上的小疙瘩不住冒起,背脊毛,胃里更是翻滚地厉害。
她不忍地挪开视线,解开斗篷罩在他身上,遮掩住他一身伤痕。
“起来了。”她蹲在他身边。
封楼聿恍惚间抬眸朝鹿衔枝望去,眼前如蒙了层夜雾,模糊得厉害。
他其实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勉强认出来人。
他伤势过重,流失了不少血液,再加上几日未进食。此刻一闻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就有些控制不住本性。
他想吃掉她。
啖尽她血肉,饮下她鲜血。是真真正正地吃。
此前他嫌恶心,从未吃过人,也未曾有过这样失控的感觉。
但现在……
鹿衔枝以为封楼聿是烧得脑子懵。她轻轻摇着他肩膀,一时不察,被他一把按倒在地。
嘭——
冰碴子硌得生疼,寒意自地下传来,渗透进她背部。鹿衔枝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做什么?”她恼了,语气重上不少。
封楼聿攥住她一只手腕,抬手,张口就要朝她白生生的小臂咬上去。
鹿衔枝只以为这厮是在对她泄怨恨。她将手横在他颈前用力一别,轻易就挣脱开他的束缚。
终究是衰弱至极的躯体,现在的封楼聿别说啃人了,不被反啃都算好。
封楼聿自小练就的警觉能叫他在极衰情况下保持戒备。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鹿衔枝来了,他眼前一黑,骤然脱力倒在她身上,彻底迷失在血雾之中。
鹿衔枝刚想推开他爬起身,却被突如其来的重量砸得往后一倒。
背后的血冰碴刺骨,身前他冰冷的唇和鼻头触碰到她温热的脖颈,引起阵阵战栗。
鹿衔枝扶扶额,恼火又无奈,“真是欠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