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深呼吸,别怕,等宫口开好了,很快就能生下来了。”一个产婆耐着性子安慰她。
躺在软床上的康玉仪,疼得浑身颤,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只觉身下有股钻心的疼不断侵袭着她。
仍守在一边没离开的皇帝拿着丝帕细细地擦康玉仪脸上的泪痕与虚汗。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眉头拧得紧紧的,另一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都被他捏碎了,碎渣陷入掌心内。
“好疼……”阵痛开始密密麻麻地袭来,康玉仪不停地冒冷汗,鬓间掉落的碎都直接粘在纤细白皙的颈脖上。
几位产婆都想劝一直冷着脸的皇帝出去外头等,但又被他这般骇人的气势震慑住。
面面相觑一番后,几人都不敢出声。
无奈之下,她们只好都把热切的目光投在产床的贵妃身上,希望她能开口让圣上离开。
康玉仪倒是没领会到她们的意思,她已疼得头脑一片空白。
又因接连几个月的梦魇,怕极了会丧命在产床上,更顾不上皇帝在不在了。
“娘娘,宫口已经开了三指了,很快就能生下来了,您再忍忍。”产婆霍地开口,语气中满是欣喜。
又过了莫约两个时辰,康玉仪竭尽全力,死死咬着嘴里那块棉布,才顺利地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那位年纪偏大、略显富态的产婆,抱着正哇哇大哭的婴儿,在手上轻轻地掂量了下。
然后动作熟练迅地用软缎小抱被裹着婴儿,笑逐颜开道:“恭喜圣上,恭喜贵妃娘娘!小皇子有六斤二两重呢!”
一直在前厅等候着的皇太后坐如针毡,盘着手上的佛珠不断念着经文。
终于听闻婴孩的哭声,她脚底生风般朝里头走去。
康玉仪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唇白,云鬓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强撑着要看一眼孩子,可一看到产婆手里抱着的皱巴巴红的婴儿,顿时失望不已。
“娘娘,刚出生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产婆被她这一脸惊讶的表情逗笑了,语重心长地说。 平安顺利生子后,康玉仪心中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蓦地就昏迷了过去。
皇帝当即唤了时刻守在殿外的太医前来为昏迷不醒的康玉仪诊脉。
“贵妃如何了?”皇帝嗓音极其罕见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几位太医轮流诊脉良久,才道:“回圣上,娘娘只是产后脱力,并无大碍。”
一直到了次日午后,康玉仪才迷迷糊糊醒来。
她忍着身下密密麻麻的痛意,让乳母抱孩子过来再给她瞧瞧。
才刚经过一夜,小皇子就瞬间变了个样,不再浑身上下皱巴巴红彤彤的了。
虽尚未睁开眼,但从挺翘的小鼻子和浓密英气的小剑眉都可见是个极其好看的婴儿。
康玉仪胸口涨得疼,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自然不再劳烦皇帝帮她吮出乳汁了。
她解开一半衣襟,并抬起绵软无力的双手咬牙抱住小皇子,让他吃自己的奶水。
才刚出生一点点大的小皇子无意识地张口含住面前喷着奶香的乳尖,极其用力地吮吸了起来。
不愧是“吃奶的力气”,因小皇子尚毫无意识,吸奶的力道可比他的父皇重了十倍不止。
康玉仪倒吸了一口气,咬牙忍着胸口剧烈痛意。
明明被吮吸的乳尖与刚生产过的身下都有钻心的痛意,可康玉仪面上却泛起了不寻常的潮红。
她情不自禁地哼吟出声来,骤然一阵躁动与痒意开始在浑身流窜。
康玉仪心中大惊,无法自控地猛然甩开了小皇子。
极度受惊的小皇子撕心裂肺般扯着嗓子大哭起来,浑身通红,嗷嗷的哭声响彻云霄。
若非床上铺满了软厚的被单,他恐怕要被摔得当场夭折了。
乳母们瞳孔一震,心中骇然,忙不迭上前把小皇子抱起带走。
康玉仪望着一众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羞愧难当,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泣不成声……
险些亲手杀子,巨大的愧意让她再也无法面对大皇子,也不敢再主动伸手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