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虽是看不出谢忻舟的情绪,可他眉眼是自然上挑带笑的,他即便不笑不恼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随和不羁。
与聂明远又跳又叫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感叹这谢家的公子还真是,金相玉质,品性宽阔。
“跟我回去点卯。”
聂明远一口气没出成,被谢忻舟给硬生生的拽出了荟萃楼。
他们这一走,荟萃楼内又是一派热闹,众人除了夸这谢忻舟有血性,有胆色外,议论得更多的就是叶媚一行三人了,都在猜测这是哪家的姑娘。
闹了这一出,好在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叶媚她们兴致也没叫那烂货给搅合了,三人再次在楼上看了一圈,然而依旧没有位子。
楼上的一群男人随着叶媚的视线,心是来回的晃荡,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先说了一句“姑娘,你们坐这里吧,我们给你挪位。”
他这话一出,楼上的众人才反应过来,与其等美人走过来,不如主动在美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于是楼上响起一声又一声的要挪位子给她们的声音。
选择实在太多,还没等叶媚她们决定好要坐在哪里,楼上的几个人倒是先打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扔了个盘子,这下哐当声就像是热油浇在了蚂蚁窝上,楼上瞬间就炸了。
一众人乒乓哐啷的打了起来,掀桌子的掀桌子,丢盘子的丢盘子,厮打怒吼的好一阵乱,若是说先前一时义气打了起来,打到后面完全就是泄私愤,打个热闹了。
又一个碟子擦着脑袋飞过的时候,叶媚吓得拉着苏霜,苏陌的手飞也似的下了楼。
荟萃楼的掌柜也不敢上去劝,站在楼下叫嚷,好一阵心疼,楼下的食客皆是伸长脖子往楼上瞧,既好奇又兴奋。
楼上被砸得七七八八,就连离楼梯口比较近的几幅字画都遭了殃,找哪个赔都不是那么回事,这百年的荟萃楼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损失有些惨重。
掌柜的将事情原原本本回给大东家的时候,大东家也是觉得非常的荒妙,可不由得他不信。
最后的最后,荟萃楼的大东家只能认了这笔损失,可那名美艳异常的女子却进了荟萃楼的黑名单,大东家下令以后见到此女子,就算她有银子也禁止入内。
这件事很快就在上京城传开了,有自视美貌的女子故意往荟萃楼去,没被拦住的反而心绪难平,羞愤至极,被拦住的女子都是暗暗窃喜,心道,果然自己美貌不输于人。
一时之间荟萃楼生意更盛从前,来来往往的女子,以及好奇的看客,都快把荟萃楼的门槛踏破了。
这下荟萃楼的大东家也不心疼那点损失了,每日都笑得合不拢嘴。
叶媚搬了把躺椅躺在院子里,一遍监督着管家拔草,一边磕着瓜子,听着苏霜打听来的八卦。
她嗤笑道“哪里是怕我去了,只不过是商人的一种噱头罢了,若是改日我蒙了面,你猜他们拦是不拦。”
在一旁绣花叶氏听到了,有些担忧的说道“媚儿,往后你出去还是带着面纱吧,上京城贵人多,你这容貌又委实太过,姨母怕护不住你。”
叶媚想想今天的场面,认真的点头答应,带面纱就带面纱吧,哎,还挺有神秘感的。
看来她还是尽量窝里躺,折腾折腾这旺财算了。
自从这阿西,阿中叛变后,这汪全一个人单打独斗,管家的活也不用做了,这表姑娘没事就窝在家中盯着他拔草,锄地,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从外到内,双手都撸秃了皮了,水泡都起来了。
好不容易将将军府的地给翻完了,表姑娘又开始号召大家种菜,种果树,轻松的活没他的份,浇粪便,施农肥的时候全让他干。
汪全活了大半辈子哪里干过这种又脏又累还臭的活,只要他一有反抗的苗头,表姑娘就二话不说将他往树上一晾,系两条小黑在下面,白日还好些,有次看了一晚上月亮后,只觉得脑袋里都进风了,呼呼的响了几天才缓过来。
如此折腾半个月后汪全彻底崩溃了。
这将军府的人画风清奇,完全都不按常理出牌的。
等到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汪全终于是找到机会溜了出去。
黑暗的屋顶上,少女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表哥,他出去了。”
苏宴轻笑,搂住少女的腰,足间轻点,两个人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在了将军府。
子时末,上京的街道褪去白日里的繁华,长而黑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吓人,更夫敲几声更筒,声音穿过夜幕远远的传了出来。
黑夜中,汪全跨步疾行,还不时的回头左右张望,等行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处高门府邸的侧门处停了下来。
他有节奏的两短一长的敲了两遍门,矮小的侧门突然就从里面拉开了,汪全快闪身而入。
黑夜中苏宴目光闪了闪,带着怀里的人紧跟着越过屋顶,悄无声息的隐没在一处屋脊上。
汪全在下人的带领下绕了几个回廊,终于在一间书房处停了下来,等了片刻才听到里面的人说了一声“进来。”
进到里面汪全扑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直接磕头道“主子,那将军府真不是人待的,属下确实是待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是会死在里面。”
还不等对面的人话,他就将这些日子叶媚折腾他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说道伤心处,就差痛哭流涕了。
对面的人从太师椅上抬起头,脸虽然一派威严,可眼角,额头都是皱纹,连鬓角也都花白。
摇曳的烛火下,他脸色委实算不上好“所以,你是什么都没探听到,大半夜的跑来哭诉的。”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声音里已经含了怒气了“还当你是个有出息的,原来也是个废物,要知道老夫府上是不养废物的,现在就回去,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再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这世上也不用待了。”
跪在地下汪全是再也不敢出半点哭诉的声响了,主子绝对说得出,做得到,若是自己将事情搞砸了,只怕只能做孤魂野鬼去了。
他应着是,战战兢兢的从地下爬了起来,飞快的退了出去。
就在他一脚要跨出门的时候,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道“站住,我问你,你说的那力大无穷的表姑娘可是长得美艳至极。”问他话的却是另外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