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月余。
到天关时,原定的婚期已过。
在路上时,苏绯接到了陛下的圣旨,命苏绯与亓颂一并回宫。
在西启纳侧妃本就没什么流程。
只是在婚期那一日,家里将她送进宫里,穿上太子侧妃的服制,给太后皇后皇帝还有太子妃行个礼,再入和太子个洞房,这就算礼成了。
不过这样也好。
省着回国公府再有那些麻烦事儿了。
刚入宫门,为苏瑾与宋景安一事,苏绯奉命与亓颂一并来殿中面圣。
临近大殿,亓颂忽然拉住了苏绯,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尽管去替那位夫人伸冤,父皇已有了决断。”
苏绯了然地点点头,“我知晓了殿下。”
此时殿上已跪满了人。
有苏询之,也有苏瑾。
有不知何时从津阳被唤回来的宋景安,以及跪在地上都能瞧出傲气的中书令宋大人。
苏绯随着亓颂来到几人面前,朝着皇帝跪下。
“臣女苏绯,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她不能抬头,瞧不见皇帝的神情,只能听到皇帝的声音。
“朕已听闻,此次津阳瘟疫,是你寻来了药方,将津阳百姓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做得不错,你祖母将你养得好。又在津阳遭人陷害,险些丧命,受了许多委屈。朕有意择个吉日,按正妃礼制为你与太子操办婚事。”
“臣女感恩陛下恩典。但药方并非是臣女所研制,得到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身为西启子民,此乃臣女应尽分内之事。承蒙陛下与殿下的福泽庇护,臣女能平安归来,已是最好的赏赐。”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开口道:“如今朕看了许多的证言,上头清楚地写着你嫡姐苏绯与宋景安的罪行,对此,你有何看法?”
“回陛下,臣女深感悲哀,替那些饱受瘟疫灾害煎熬着的百姓们悲哀。”
“悲哀?将头抬起来,看着朕说。”
苏绯闻声,抬起头,直视着皇帝。
五十几岁的皇帝,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沟壑褶皱,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的人。
他两鬓斑白,胡子也都白了一大半。
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看上一眼仍觉得心颤。
“臣女每日施粥看到的除了那些骨瘦如柴来抢着要粥的灾民们,还有那些被盖着白布,接连不断被抬出去的尸。臣女曾好奇问过,却得到一个饿死的人多过病死的人的答案。臣女才知晓,臣女施出去的粥于他们而言,在那一刻是比金子还要紧的东西。那是他们家中三口,五口,甚至更多人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