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药,你加上水给它熬成汤。然后分给咱们的人,一人一碗,告诉他们必须喝完,喝了以后就不会染病了。喝完了过来找我,我这有个告示要他们张贴。这酒楼生意也不好,和掌柜谈谈价,咱们包七天。”
红鸢接过药,疑惑地问:“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苏绯认真道:“跟阎王爷抢人。”
交代好了一切,苏绯拿出纸砚笔墨,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下招揽医者的告示,而后分给小厮,让他们挨家挨户地去敲门张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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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颂拿着手里的告示,眼神不甚嫌弃。
“哪个出身名门的千金,能写得一手这样难看的字。你可打探到了她要做什么?”
解良摇摇头。
“属下不知。只是听到那去送告示的小厮说他家小姐有能治瘟疫的药,若是家中有人懂医术,便可去酒楼找她。”
亓颂蹙着眉,思量许久,冷声轻笑。
“不知该说她是愚蠢,还是单纯。本王带来的御医都制不出解药,那些半吊子又能做些什么?若是试药出了差错,她如何能担得起这样大的罪责?真是胡闹。可看见有什么人登门了么?”
“还未有人登门。殿下可需属下去阻拦苏小姐?”
亓颂捏了捏手上的纸张,回想起苏绯倔强的神情,站起身来。
“她会听?罢了,本王亲自去一趟吧。”
亓颂到酒楼的时候,苏绯正在指挥小厮把一层的桌子搬到了二楼原本唱戏唱曲儿的空台子上,用板凳搭出来一张一张床。
“凳子不够地,就把楼上的被子拿下来铺地上,多铺两层。”
门忽然被叫响。
苏绯以为是有人拿着告示来了,欣喜地打开门,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亓颂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是殿下来了啊……”
她失望的表情和语气,让亓颂心里极其不满。
他跨进大门,看着满屋子的狼藉,“都停手,不必弄了。”
说完,回头看向苏绯。
“制药的事,你不要掺和。”
“我原本也没打算掺和。”
“那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绯掏了掏袋子,拿出三颗药来。
“这是那位神医给我的保命药,也是上次救了五殿下的药。神医曾说,这药所用的药材早已绝迹。如今神医仙去了,我手上这三颗药便是这世上仅剩的三颗了。我打算将这三颗分给那些染了瘟疫的人,虽然每人只能分到一点,不过有了这药做底,再让那些郎中给药吊着。”
她垂着眸叹息了一声。
“就算不能让他们免于丧命,但若能多拖上几日,兴许就能等到解药了。殿下说呢?”
“那你呢?这些药都给灾民了,日后你有性命之危时,该如何?”
苏绯转了转眼睛,莞尔一笑。
“三尺有神明,我未曾作恶,行善救人,神明会护我。殿下也知晓,到时……殿下也会护着我吧。”
亓颂看着她灿然的笑容,心里生出愧疚。
是他误会了她。
仔细想来,仿佛每一次都是他误会了她。
单单凭借苏瑾的一番话,便将她定性成恶毒的人。
千里迢迢,一个姑娘只身跑过来替家族为灾民施粥。
对他不计前嫌,救活了五皇弟。
她曾以为这些都是她故意做给他看的。
可如今她将最后几颗保命药给了灾民。
被误会,也从不解释,从不计较。
今日他若不来,想必她也不会说。
瘟疫一过,更无人知晓她到底做了什么。
“解良,叫人来帮忙。”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