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与檐铃的摇动脆响混在了一起,竟如好听的旋律,拨动了他的心弦。
他忍不住抬眼朝她望去。
却见她展开双臂,脚尖轻点,整个人从高高的青色屋檐上一跃而起。
她如同鸿雁一般飞翔在这之间,任由衣袂随风向后扬去,飞舞至了那边柔软的云。
她的乌随意散开,被风抚过,飞舞向了她身后的那轮通红的阔日,一时间,美得不可方物。
他看着这样的沉疆歌,竟一时间摒住了呼吸。
当他再看之时,她已稳稳落于一匹正在奔腾向前的黑色骏马马背上。
随着她的一声清喝,骏马带着她如同一道光飞奔向前,身后扬起尘土万里。
他伫立在城楼之上,默默注视着她的身影,眼里早已是惊艳。
——这安宁镇上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见惯了,忽的看到这般洒脱出尘的女子,顾谦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沉疆歌,是不一样的存在。
良久,他才缓过神来,亦一跃上马朝着沉疆歌离去的方向追去。
遥遥望去,两人一前一后,在这荒芜泥泞的荒郊野路上疾驰,尘土飞扬得似这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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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内的铜灯被风一吹,猛一阵摇曳,照得纪澈眼中的阴鹜明暗不定。
纪澈逼近了百里泽一步,似笑非笑低头凑近了他问道:“百里先生何时对这种场合感兴了?还是说,百里先生是对北凉王有兴?”
百里泽怎会听不出纪澈话中的质疑。
他只是微微一笑,保持着弓腰的身姿不变,淡淡道了一句:“草民只是听说北凉王侧妃之女南宫沁生得貌美且擅骑射,不仅如此她还稳重有礼落落大方……”
太子听罢唇旁勾起了一丝邪笑。
他这才缓缓直起了逼迫向百里泽的身子,漫不经心道了一句:“原来百里先生是看中了这南宫沁啊……”。
他摸了摸鼻尖,转过了身,懒声道了句:“本来呢,这下的女子,百里先生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给你寻来。只可惜,这北凉王之女不仅身份特殊,性子据说也是刚烈,实在是令本王有些为难啊……”
说罢,他侧头看向了百里泽,眼里是装出的三分爱莫能助的惋惜之色。
百里泽依然弓腰恭敬行礼站着,缓声道了一句:“殿下厚爱,草民铭记于心。只是这男女之事,须你情我愿才是。故而,草民才斗胆,恳请太子殿下允许草民出现在接风宴上……”
太子唇旁的邪笑里多了几分嘲笑之意,他的目光落在百里泽丑陋的伤疤之上,语气极淡答道:“既然先生于本王有功,那本王定然也不会置先生这点小小的请求于不礼。”
“大宴那日,先生随本王入座即可。但至于美人嘛……本王就爱莫能助了。”
百里泽听罢,低头的眼角深处一抹深沉掠过。
他再深深躬身一礼叩向了纪澈,十分恭敬道到:“多谢太子殿下成全。夜已深,草民就不打扰殿下的休息了。草民,告退。”
“也好。时候也不早了,百里先生也早些休息才是。”
纪澈的耐心已经磨得差不多了,他就差当场催着百里泽走了。
百里泽退出太子府不远,便又听到了屋内传来了纪澈和莺莺燕燕们的调笑声。
他的唇旁,微微勾勒出一抹深沉的笑意。
朱廊深处,他的身影被宫灯照得深长又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