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小紫了然地点点头,“既然家里不允许,你怎么还使手段算计上我师姐啦?”
她语声稚嫩,可是话语出口时,马车内陡然冷意逼近!
姜远浑身的寒毛顿时‘唰’地立了起来,下意识绷紧后背!
谢安安将小紫提溜下来,放在腿上戳了戳,“小紫,不得无礼。”
姜远的手段不算设计,最初没有给杜鹃的生辰八字也是为了保护。
小紫被戳得一晃,干脆伸出小胖手抱住谢安安的手指。
姜远轻呼出一口气,再次说道:“谢先生见谅,小可自幼与老祖宗亲厚,长大后性子浅薄惯行浪荡之事,常受家中苛骂,是老祖宗屡屡相护。小可身为子孙,不曾在她身前尽孝,只求她走得安心。故而才以此手段相求,谢先生若要责怪,只怪小可一人,还望尽力为老祖宗解开心结。”
小紫回头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地又去蹭谢安安的手指。
谢安安摸着她的圆脑袋,笑了笑。
小紫嘟嘟囊囊地说道,“我师姐都答应随你前去,自然会尽力啦。”
谢安安又戳了她一下,小紫一把抱住,缠了上去,黏糊得要命。
姜远暗暗放松了方才一瞬绷紧的后背,这才察觉——居然里衣都已汗湿了。
又朝那小小的纸人看了眼,垂眸道谢。
……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安邕坊四书胡同的国子监祭酒姜府的后门处。
姜远站在角门内,笑着抬手,“谢先生,请进。”
谢安安便随着姜远走了进去。
宅子比之长宁公主府自然多有不及,可到底是清流之的府上,布局精巧文雅也是相当罕见。
一路来到这姜府的东边一座瞧着十分像农家小舍的小院前,谢安安忽而抬眸,看了眼院中探出枝丫的偌大银杏树。
这个时节,这银杏树却是树冠若黄云,葳蕤茂盛,不见凋零。
小紫站在谢安安的头顶,抓着她的髻,惊讶抬头,“师姐,这树鬼气好重!”
谢安安没出声,视线落在那枝叶繁茂的树杈中间。
姜远刚敲开院门,与里头的婆子说了话,转回头看见谢安安正抬头看那银杏树,便笑道:“这树是我祖母嫁入姜家时种下的,算来至今已有五十五年了。常年黄叶盛长,算是京城内小有名气的景致,只不过我祖父不叫人随意打搅老祖宗清静,故而知晓的人不多。”
小紫暗中琢磨了下,老祖宗近耄耋之年,那就是二十多岁嫁的人?按着人间的习俗,这年纪已经是老姑娘啦!
正想着,谢安安已进了院子。
进门,便瞧见一位满头银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坐在银杏树下铺了褥垫的太师椅里,腿上还盖着一块薄毯,身上不见什么配饰,唯有右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看着并不算精致的翡翠戒指。
一个婆子正弯腰与她说着话。
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瞧见姜远,便先笑开,抬起皮肤褶皱已生出点点瘢痕的手,朝姜远招了招,“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啊?快来,叫我瞧瞧。”
姜远立时跑过去,蹲在太师椅边仰脸看她,满脸是笑,“老祖宗。”
老人家笑了,颤巍巍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枯瘦的指尖落在他的眉心,忽然说了句。
“三郎,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