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的吼声震耳欲聋。
李越目瞪口呆地立在那儿,忽而不知所措地朝后退了退。
——这可是……大伯的家事。
李林着抖地看着李墨,片刻后,忽然看向李刘氏:“你……为何不说?”
李刘氏捂住眼睛,呜呜哭着摇头。
李方与李清一起扶住她。
李墨咬牙,瞪着自己的亲爹,又吼道:“还不是因为阿娘心疼我们!”
吼完,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他用力一擦,道,“因为若是闹开来!我们兄妹几个嫁娶、前程,还有李家的名声,就全完了!”
李越听着,有些震惊,没想到,文墨不通的大伯母居然还有这样的胸襟和见识!与阿爹说的一模一样!
李墨这回反正索性是破罐子破摔了,再次嚷道,“为叫那外室安稳,阿娘这两个月,不知送去多少银子!可那贱……外室,却是个贪心不足的!居然叫阿娘每个月给她一万两!”
一万两!
李越暗暗皱眉,阿爹一月的俸禄才一百五十石,折合银子不过二百两!
李林攥着拐杖,面色阴晴不定。
李墨吼得约莫有些累,声音低了点儿,“这根本就是无底洞。所以,三娘就想着,若是叫阿爹时常回家,对那外室的心思淡了,之后这外室也就不能这般嚣张了。谁知却叫三娘受了这样的苦!”
他沮丧地垂下头,自己嘀咕了一句,“那狗娘养的牛鼻子!早晚我要去弄死他!”
现在李墨也知道他们被人算计了,恨不能去踢爆那道士的狗头!
李清轻轻地拍了拍他。
李墨眼眶一红,又扭过头去!
李林站在那儿,良久没出声。
李越略一迟疑后,上前低声道:“大伯,侄儿先送谢女冠。”
李林回过神来,想要调整一下神情,却怎么也露不出个笑脸,僵了僵,拍了下李越,“四郎受累。待我好好地谢一谢谢女冠,这两日,我会叫人将法酬送去。”
李越微微颔,“是,侄儿告退。”
说完,朝几人抱了抱手,看了眼默默垂泪的李刘氏,恭敬退后,来到谢安安身边,“谢女冠,在下送您。”
谢安安微微颔,抬脚,刚要离去。
那边的李墨忽然喊了一声,“谢女冠!”
谢安安脚下微缓。
李越有些紧张——这二郎,该不会又要对谢女冠出言不逊吧!
却没成想,他忽然朝着谢安安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多谢你救我妹妹!先前是我不对!我给您赔罪!您仙人不计小人过!回头我亲自给您送法酬!再给您磕头!”
“……”
紫金香炉里,小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谢安安微微错开脚步,弯了弯唇,看着他,清声道:“二郎君若是不怕朱儿,便请到敝舍坐坐。”
果然,李墨一僵,干咳了一声,避开眼神。
小紫坐在香炉里,抱着肚子,无声大笑!
李家院子里,众人看着晨曦的金光中,谢安安不疾不徐而去的背影,皆是无声静默。
沉默良久的李方,忽然也朝那个方向,恭恭敬敬地俯垂额。
李墨低头看着他。
在他起身后又转过脸,梗着脖子瞪李林,“现在您要罚就罚吧!反正顶撞您的是我!您要罚只能罚我一个!”
“……”李方抬头,拉了一把李墨,刚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