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木的马车内,一身胡服亮眼的朱儿趴在车窗边,饶有兴致地瞧着外头的街景。
李越有点儿怕她,不敢多看,转眼却见对面的谢安安抬手掩住口鼻,似是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眼中露出几分倦色。
他想了想,赔笑道,“谢女冠,在下唐突,不知可否请谢女冠为在下解惑。”
谢安安放下手,抬眼看他,朱儿也扭过头来,琉璃一般的眼睛里总感觉有一层隐隐的朱色涟漪。
李越忙道,“方才见那黄历上所写,今日宜,会亲友,开业,安床,安葬,祭祀,迁坟。可您分明又问在下,长辈府中今日是否需要祭祀迁坟或安葬诸事。似乎……有些忌讳?”
谢安安刚打完哈欠,眼角微微泛着红光,听到李越的话,笑了笑,说道,“倒并不是什么忌讳。只是灵虚门下有训,诸事不宜日,黄道大吉时。”
李越一愣,“女冠的意思是?”
就见朱儿不悦地朝他皱了眉,他往后缩了缩。
谢安安却并未不耐,含着笑与他解释,“灵虚门下,若是施术,不能挑当天适宜之事去做。因为方术本就为逆改阴阳之法,若强行当日宜做之事,便会扭转阴阳顺调,有违天道,为术者或受术者带来损害。”
李越还是头一回听到道门玄幻,直觉离奇又惊骇,纵使被朱儿瞪着,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强行扭转阴阳,会有何种伤害?”
谢安安看着李越,分明笑着,漆黑的眼睛里却陡然浮起一层森离之色,诡谲难辨。
开口时,话音更是如呢如喃,犹如鬼蛊,“逆天改命者,最终,皆被天收。”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李越的耳里,却瞬间叫他起了一层白寒毛!
他倏地瞪大眼。
谢安安却又笑道,“李郎君不必害怕,阴阳有道,因果无常,咒术亦是顺应而为,道门中更是少有人会以自己性命去强求天道。”
李越这才点点头,心中却对这个瞧着不过十六七年岁的小小女冠愈敬畏。
“郎君,到了。”
外间的车夫拉停了马车。
谢安安跟着李越下了车,抬眼一瞧,便看见了一座气势不凡的高阶黑漆大门,门上貔貅二兽衔环,高悬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李府’二字。
谢安安抬眸,朝那台阶上看了眼,又回头,看了眼这正门朝向的巷子两头。
她的身旁,朱儿拽了拽肩上的褡裢,明亮的眼珠子里闪过一抹诡红。
李越站在一旁看得心下不安,谨慎道,“谢女冠,此处乃是家中大伯居所。大伯年轻时乃是江南富商,如今年事已高,便在京中买了这宅子安享天年。这宅子莫不是有何……不妥之处?”
谢安安若有所思,刚要开口。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门内急步匆匆地走出了一位年过半百杵着黄花梨木拐杖的老者,见着台阶下的人便高声问道:“越侄儿,可是谢女冠大驾光临?”
李越忙转身抱手行礼,“大伯,大伯母。”同时引荐,“这位正是谢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