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觸及她冰涼的臉,孫元景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年輕的道士更加慌亂了,「我、我。。。。。。貧道失禮了,姑娘莫怪!」
雙姒接過帕子,稍稍用了些法力,止住了鼻下的血流。
她說怎麼能怪道長。
「道長總是好心。上次道長遞了我帕子拭淚,還沒還給道長,此番又用道長的帕子擦了血。。。。。。是我不好意思。」
但孫元景更想知道她是怎麼了。
「姑娘身子不好,何不尋妖醫仔細看看?這麼冷的天還出門算命,身子自然是遭不住的。」
只是他這般說,見姑娘苦笑了一聲。
「我也知道遭不住,只是我是那天生妖丹殘缺的弱症,治不好的。況我。。。。。。可能日子也不多了吧。」
話音落地,她已經收拾好了算命的桌板招牌,重重地都背在了肩頭。
她說西坊沒法呆了,「我去東坊看看有沒有地方支攤。」
她說著,真的要去。
孫元景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這一握,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既是那樣,又為何還執意擺攤算命?」
從山之阿到東京城,所有他見過她得閒的時間裡,她都孜孜不倦地四處擺攤算命。
他問去,見姑娘神色微頓。
她低聲開了口。
「方才那幾人說我翻看他們記憶里的舊事,他們沒說錯。」
她低著頭,抱歉地笑了笑。
「但我沒有細窺旁人的私事,我只是想從他們的命途里,找一個我失去聯繫很久的人而已。」
她嗓音像是風中殘葉吹出的曲調,低沉而哽咽。
「可惜我,怎麼都找不到他了。」
。。。。。。
夜晚很冷,東坊不似西坊靈氣豐沛,更顯得寒風烈烈,寒氣入骨。
孫元景陪雙姒直到深夜,坊眾的妖眾們都稀稀落落地走光了,才送她回了鍾府,然後才又回了道錄司。
道錄司的師父師兄弟們,早就入了眠。
他連忙放輕了手腳回去自己的房中。
只是路過院中古松下的時候,竟看到了松下背身而立的人。
孫元景腳步瞬間頓住。
「師父。。。。。。」
師父背對著他,滿頭銀髮在月色之下,仿佛天宮銀河,人似在眼前,又似飄渺不在。
孫元景不敢造次,連忙肅身而立,默然不敢出聲。
今次是他回來晚了。
這麼晚回來,不是出於捉鬼驅邪的緣故,還是頭一次。
他莫名有些心虛。
他是師父從山裡撿來的,自小長在道觀,從小便誦經打坐,大了就修習術法,師父和師叔們都說,師兄弟里他心思最淨最純,於修道一事心無旁騖,往後能繼承衣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