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这边把东西准备完毕,戏班子那边干得更是热火朝天。
贡品要用木箱装好,戏服必须严格按规矩摆放,要烧的香与蜡烛还得分开。更何况祭拜时的各类分工。
这一系列工作完成,时间已然来到酉时,也就是太阳刚落山,各家准备吃晚餐的时间。
而酉时过后便是子时了,也是常说的半夜三更。至此时间,说话都要有避讳。不叫说死,不叫说剐,更不能提及兔子、蛇等仙爷,拜神的良辰吉日年中仅一次,绝不能犯错,所以干脆就让戏子们不说话。
而且当天晚上,饭也不能吃得太多,否则露亵气,也就是放屁,会冒犯到神仙。
黄班主为了保险起见,直接就停了当晚的伙食,说是要等拜神回来后,请各位戏子大吃一顿。
就这样,他们空着肚子至子时。
此时,烛火外的那方天地是漆黑一片,张眼望去看不到任何东西。或许隐约间还能看见黑夜下拂动的轮廓,可不知为何越看越像只鬼怪,还有一件吊死在上面的白衣。
一想到他们要顶着这样夜色,去那荒野的乱葬岗,好几人都被吓得身子真哆嗦,一个劲的害怕。
毕竟,夜深里有太多未知物,畏惧瑟缩在情理中。而此番情况下,人数与懂行人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人多稍可抵消些恐惧,而又有一位盛装的道人陪同,哪怕害怕,也不至于畏缩不前。况且戏子多数是弱冠之年,胆魄还是有的。
于是,在黄班主的示意下,戏子个个闭口不语,依照事先商议的顺序,前去木盆中洗手。
叶成不能沾水,毕竟他是戏外人。如果也去洗了,沾上洗手水,也就入了戏班这个局。
到那时候,以后戏班触犯了什么弄神的忌事,他既使远在他乡都可能受到牵连。所以,叶成就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
他们点水擦手正衣冠,独轮板车载祭坛。然后,锣鼓手就位了,吹号唢呐也得跟上。掌班见众人站成一条长龙队,也抱起老郎神像,走到最前面领龙头。
“当——”
无人吆喝,只有打锣一声,队伍整整齐齐地,在这三更半夜里出了。
那乱葬岗就在树林对面的山里,离此地不远,正是戏班大院地处商镇角落的原因。
毕竟,这里好出去,也不扰民。
故队伍在前方一次拐角,就已经离开商镇。
这个夜太暗了,哪怕是借着手里提灯,也只能看清一点事物轮廓。去的路上还不能胡乱讲话,众人都沉默着,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行路声,多了还是少了人,都没办法立马现。
如此一来,就到游离队伍外,叶成该干活的时候了。
有书常言,观新奇之事乃人之本性,故而队伍出行时,会有喜欢凑热闹的孤魂野鬼,趁机混到队伍里;还有动了歪心思的,想上来捞一笔,就故意给队伍使拌,只有给点过路费才能将其打走。
这便是鬼拦路。
而这种情况自然有之相应的对策。一般而言,十几人的队伍走夜路,办弄神事,都要额外准备些香和贡品,每到一个路口或大树下,便插上三柱香,再撒点纸钱。这就给拦路鬼交了过路费。
他们这个戏班子也是这么做的,毕恭毕敬的,望鬼爷赏脸,莫拦路。
遇到不吃这套的,叶成也有办法。
只见他扬起法衣袖,解开柳条当做长鞭子,瞋眼怒目,走百步就打,到路口就骂,扮得是一个鬼差开道。
在阴间里,鬼差用柳条来鞭打恶鬼。叶成这么做,就是要让鬼魂们以为是鬼差拘魂来了,让它们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