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世界,事事不易,唯有感情,最是脆弱。
梁夢因垂眸,無意間拿起了陳蔚璇的酒杯,卻絲毫沒有察覺。直到被她擋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小因因,你怎麼回事,你一會兒還要開車呢!」
低聲應了句,任誰也能看出她狀態不對。
「最後一輪吧。」明瀾突然開口,「這次隨機挑選一個幸運兒和倒霉蛋吧。」
梁夢因的運氣一向在遊戲上不太行,就連最簡單的挑長短遊戲,她也運氣欠佳。陳時序沒選,他仿佛一個旁觀者,對什麼都不太感興。但單單留了一根筷子給他,他也能成為那個幸運兒。
這種真心話遊戲,最怕有所粘連的兩個人被聚在一起。
如果梁夢因是提問的那個人,或許狀況會不一樣,但倒霉的是——她是被提問的那一個。
她的心理很矛盾。
既怕陳時序提出一些觸碰底線的問題,打破他們之間目前還算得上公平的較量,畢竟他剛剛那席話,已經足夠震撼;同時,她又怕他只是將問題虛虛停在最表層,再度恢復不近不遠疏遠冷淡的關係。
她很亂,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也不想去拆解分析他們剛剛那場吵架,那些爭執已經耗費她大半心力。
陳璇蔚:「還真是巧啊。」
聚會行至末尾,陳蔚璇已經看透自己的位置,不就是吃瓜看戲的嘛,還是最佳觀賞位置,自己沒事摻和進去做什麼,正大光明聽八卦就好。
陳時序低頭摸了摸周嘉誠的額頭,分出一抹薄涼的餘光,繞過坐在中間的陳璇蔚,置於那張皎皎無瑕的面孔上。
梁夢因眼尾有些紅,她眼睫輕斂,下意識地避開瞭望過來的那道視線,低頭抿了口椰奶。
明明是不帶酒精的椰奶飲料,卻喝得她滿身燥氣,面頰控制不住地飄上緋雲,紅成華貴驚艷的海棠花。
梁夢因咽下胸腔里潮汐般的悸動,緩緩睜眼,一雙翦水秋瞳,瀲灩多姿,可以視線卻沒有聚焦。
像蒙了一層霧氣。
剔透晶瑩。
陳時序在她飄然的視線中,繃緊的嗓音走慢慢鬆了下去。
何必呢。
何必逼得這樣緊呢。
陳蔚璇左顧右盼,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提問。
隔了一會兒,耳畔忽而響起一道冷調的音質,疏淡的口吻:「剩下的,回家再問吧。」
這話說得幾分曖昧。
回家,再問。
梁夢因面上霞雲堆砌,疊在一起釀成更透更潤的紅。
「誰要和你回家。」像沒有長出利爪的小老虎,半點氣勢也無。
眸光在她昳麗明艷的頰面上頓了一瞬,薄唇溢出冷淡的聲調,平靜無波。
「走了,梁夢因。」
小誠手指還扒著他不想放,又向樓上緊閉的那間書房看了眼,默默又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