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眾人舉目震驚,隨之而來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林母近來身體不好,聞言更是心口一堵,重重咳嗽了幾聲,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她:「小雯你怎麼回事?臨到這個關口了,又鬧什么小孩子脾氣?」
「不是鬧脾氣。」林清雯淡定拾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我是終於下定決心了,今天剛好借這個機會通知你們。」
全程一個正眼都沒給過某人,揚聲道:「明明能找到更好的男人,他季二我實在看不上,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
今天是中秋節,大家本來樂呵呵聚在一起,林清雯當著對方長輩的面竟然說出這麼失禮的話,難免會叫季家人覺得臉上無光。
果然,她這邊話音剛剛落地,宋怡的臉色很快就沉了下去。
林母心道不妙,見狀趕緊作勢批評人兩句:「你這丫頭在長輩面前怎麼說話的?沒大沒小。阿承在這些二代子弟里已經是頂尖的優秀了,我看你是眼睛長到頭頂上了你。」
說罷趕緊笑眯眯朝季晏承所在的方向看過去,轉圜著詢問:「阿承,你這邊是什麼想法啊?」
季晏承點點頭:「尊重她的決定,我沒意見,發布會明天就開。」
林母原想著季晏承顧全大局,能站在自己這邊好好勸一勸林清雯,現在看人回話時滿臉的淡定,這才恍然明白過來,今天的事原是兩人私下裡早就商量好的,只是借著這個機會把結果告知給他們。
都說強扭的瓜不甜,兩個當事人都已經這樣了,自己這個做長輩的就是再想把他們往一條船上綁,終歸手伸不了那麼長,剩下的就只有一聲嘆息。
話橫豎也講到這兒了,一頓飯吃得桌上每個人都別彆扭扭,下午兩點不到就匆匆散了席。
季晏承讓人先把老太太送回老宅,自己留下來善後。
宋怡見人全都走完了,特地跟自家兒子一起留了下來,非要拽著人問個明白:「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有哪裡做得不好惹小雯不高興了?不然她好端端的,怎麼說退婚就要退婚,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的。」
宋怡原本心裡就著急,見人不回話,一時火氣更甚,抬手就衝著與自己頭頂齊高的肩膀上打了一下:「季晏承,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
「是我的問題。」季晏承方才回了一條信息,這會把手機裝兜里,才得空好好回復宋怡的話:「林家在安城也是三代名門,看不上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再說了……」
「父親那邊的治療還沒進展,我精力有限,結婚的事情可以再緩緩。」
「什麼叫做緩緩再說?」宋怡聞言一秒切換到狂躁狀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衝著人喊:「你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就趕快去找她道歉啊!還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這幹嘛?非得等你爸哪天死了你給他守孝耽誤了婚事,到時候就徹底高興了是吧?」
「母親。」季晏承冷聲將人打斷,一雙眸子黯得令人發寒,質問道:「要不要聽聽您剛才說了什麼?故意咒著他出事?」
意識到自己慌亂之下的失言,宋怡嘴巴張開甚至忘了合上,結結巴巴解釋:「我沒、沒有。」
「沒有最好。」
季晏承去門邊取了大衣,把那件女款的遞到宋怡手裡,滿含深意看過去:「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有這個時間去提醒提醒郭鵬,讓他把嘴閉嚴,以免拖累了你,這才是最要緊的。」
他這一番話音落地,站在對面的女人徹底失了聲,瞳孔一陣放大,愣在原地反應了好久才顫抖著說道:「你知道了……」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季晏承最終把司機和車都給母親留了下來,出包間後吩咐助理,待人情緒平復後再把她送回老宅。
他自己則開了另一輛車,出了酒店直上高,衝著北城一路12o邁的度飈過去。
腦子裡再也裝不下任何事,季晏承現在只要一靜下來,就會不自覺想起扶夏早上發在微博里的月餅。
本該與家人團圓的日子,他只想要和扶夏在一起,儘管對方不久前才對自己說過一番很無情的話。
季晏承不在意。
現在只想緊緊握住扶夏的手,告訴他自己自由了、不用結婚了,對他發誓這輩子都只守著他一個人。
就算扶夏不接受自己的心意也沒關係,自己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對他的愛。
明早的聞發布會就是一個的開始,從此洗心革面,像所有正常戀愛中的情侶那樣,扶夏需要什麼自己都會努力去做,要不計一切代價、光明正大地把人追回來!
帶著期待感奔向既定的目的地,路途不顯漫長,往往只叫人覺得美妙。
季晏承的熱血剛剛翻湧起來,抑制不住激動的心,輕喘著氣敲開那扇門,誰知迎面而來的卻是他從未料想到的沉痛一擊。
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出現在自己眼前,二十多歲,面向看上去怯怯的,說話聲音很小,問他:「你找誰?」
季晏承張張嘴,還未放下去的手就這麼僵住了。
大腦飛旋轉起來,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或許是走錯了,正準備抬頭看一眼門牌,猝不及防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裡屋飄了出來。
「子清,是不是我的快遞到了?」
扶夏說著也走到門邊,與身旁的男生並肩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