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自然是害怕的,後悔叫也是後悔叫的,但他已經不去找了,如果連叫一叫都不做,萬一厚厚只是就在附近迷路而已,最後卻遇到了危險,他才會更後悔。
當然,他還是自私的,覺得自己不後悔用叫聲尋找厚厚是因為他有開掛,今天沒有出事。
否則,他就會虛偽地改變這個想法了。
這或許就是他做過人類的後果,哪怕轉換思維把自己當一個動物,人類的思維也會時刻影響著他。
人類,終究是比不得動物純粹,是虛偽的。
溜溜的心情十分複雜,心裡什麼都想了,低落的心情影響著他,讓他連吃飯都沒那麼積極,吃到一半就不太想吃,但看到體型比他大一小圈的姐姐,他又想起自己的體質,立刻警告自己絕對不能不乾飯。
他要吃胖起來,長大長壯!
一大兩小三豹吃得很飽,按照平時的習慣,他們會在附近找一個藏身地守著食物,但今天,薩珠卻放棄了剩下的食物,將孩子們帶回去藏好,消失在夜色之中。
溜溜姐弟倆期盼地看著麻麻的背影,心裡都期盼她能把厚厚找回來。
次日夜晚,薩珠重出現,眼底帶著悲傷,圈著兩個孩子互相舔毛療傷。
厚厚真的不見了,薩珠沒能找到。
第二日,薩珠再去抓了一隻岩羊回來餵飽孩子,吃飽了還吃,誇張地幹掉了大半隻岩羊,一起吃得肚子圓鼓鼓地,然後再次放棄剩下的食物,帶著兩個孩子離開這裡。
她記得孩子們身上那隻猞猁的味道,她要去找那隻猞猁報仇!
麻噠!
她薩珠縱橫高原好幾年,這氣絕對咽不下去!
區區一隻猞猁,竟然敢來挑戰他們雪豹的威嚴!敢對她的孩子出手?絕對不能原諒!
她沒有去詳細問厚厚是怎麼不見的,動物的思維讓她並不關心事情的經過,簡單粗暴地把失去孩子的仇按在公猞猁身上,要讓它知道招惹一隻護犢子的母雪豹是多麼錯誤的決定。
她要他死!
沒有意外!
溜溜並不知道麻麻要去做什麼,但只要麻麻在,他就不會害怕。
一家三口爬過雪山,走過冰谷,徹底離開公雪豹的領地,進入一片陌生的區域。
薩珠不停地在地上嗅聞著,那隻公猞猁受了傷,哪怕積雪能夠掩去很多痕跡,但她作為能坐擁一片富庶領地,養育了好幾胎幼崽的強大母豹,依舊有辦法找到那隻公猞猁。
他逃不掉!
這裡是另一隻母豹的領地,仇恨讓薩珠冒險在山崗上輕聲叫喚。
半小時後,遠處傳來另一道母豹的聲音,一隻母豹出現在附近,和薩珠交流起來。
別以為動物就沒有智慧,雪山之王對自己領地的掌控極高,要找一隻猞猁那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薩珠得到允許,還知道了那隻公猞猁的領地範圍,就帶著孩子們進入領地,在公豹和母豹的領地交界處四處搜尋。
又過去了一天多的時間,她和孩子們來到一處灌木叢密布的山溝附近,站在山頂上陰沉地掃視著下方。
溜溜看到了!
那隻公猞猁!
它受傷了,但並不重,沒有傷筋動骨,傷口已經差不多痊癒,正在地上聆聽積雪下鼠兔的動靜。
薩珠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身影,讓孩子們在這裡看著,自己慢慢下山。
公猞猁聞到了陌生成年雪豹的味道,近在咫尺的感覺,嚇得轉頭觀察四周,立刻看到薩珠衝下來的身影,身體一僵,下意識拔腿就跑。
薩珠霸氣地在雪地上追擊,猶如那天公猞猁看自己的孩子時那般的不屑,輕易就追上猞猁,將其撲在地上,咬斷它任何可以反擊的爪與牙,把它咬得半死。
薩珠抬起沾著血的腦袋,按住猞猁叫起來。
聽到麻麻的叫喚,溜溜他們跑下來,來到旁邊。
「殺了它!」薩珠陰沉地叫著,眼裡滿是仇恨,放開爪子,物盡其用,把猞猁當成孩子們練習捕獵的道具。
溜溜和靜靜完全沒有心理負擔,撲上去練習,哪怕是需要積攢鹹魚狀態的溜溜也不意外。
他甚至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猞猁本就是雪豹幼崽的天敵之一,如果他沒開掛,那天就死了,現在有機會報仇,他可不會仁慈。
這是一場跨越一百多公里的追殺。
等猞猁死亡,溜溜他們將屍體扔掉,和麻麻一起離開這片領地。
寒冬里食物稀少,這具屍體最終會成為其他動物的盤中餐,重回歸大自然的循環中。
第2o章
深冬時節,厚重的積雪上方印著一行清晰的梅花腳印,腳印寬大厚實。
狂風席捲雪粒,白茫茫的空氣冷得似乎能將體內溫熱的血液凍僵,一隻高大的母豹優雅行走在山間,身後兩隻圓滾滾的小豹子排著隊踏在母親踩出來的足跡中,大尾巴時不時掃過雪面。
雪地冰涼涼的,溜溜走路的時候會特地走快一點,拉近和麻麻的距離後就把尾巴放到爪子下面暖一暖,等身後的姐姐過自己,再戀戀不捨地放開尾巴追上麻麻。
如今已經來到次年四月下旬,今年的冬天比去年還要漫長,動物們的日子十分難過,許多幼崽死在寒冬之中,看不到來年春天的綠色。
這幾個月以來,溜溜一家都在外面討生活,輾轉在公豹和狼群的領地邊緣,躲避著領地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