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鄭氏和楊成安『私交密切』,這咱們都知道了,那她知道點楊家的事,楊成安的事,是不是很正常?皮承明是個商人,腦子活,猜度到她的心思,也不難,皮承明發現自己陷入了危機,想要再看看,想知道楊成安什麼意思,小鄭氏也想藉機會立個功,有個會辦事的形象,在楊成安心裡分量更重,兩個人一拍即合……」
不管這中間誰主動,誰順勢而為,但最後結果明顯是沒成事,前方等待著皮承明的,是殺他的匕。
原本楊成安是最可疑的人,但他死了,很明顯就還有一個人隱在暗處,悄悄看著這一切發生……果斷做決定達到自己的目的。
屠長蠻所有講述的一切,都有證據,小鄭氏和皮承明確有來往,宅子是小鄭氏安排的,但楊成安去沒去過,他沒查到證據。
房間安靜片刻,崔芄才出聲問:「楊成安死時,上門要帳的人是怎麼回事?」
屠長蠻搖了搖頭:「瞧不出是誰指示,但這筆帳款確實存在,隨便誰知道了,都可以利用。」
「匕哪來的?」崔芄沉吟,「兩個兇器都是匕,來處應可查?」
武垣:「都是楊家的。」
大戶人家都不缺這個,或是護院或是防身或是單純買來鑑賞,並不難找。
「這兩枚匕,都是以往老爺子收藏的。」
也就是說,有人偷拿了老爺子的東西作案。
崔芄:「洋金花呢?有沒有人認?」
屠長蠻搖頭:「沒聽說誰認。」
「我先前在楊家轉時,同那裡的花仆聊過,花仆說家中多綠植,少有養花,因先前老輩的人聞到花香就不適,可能是一種花粉過敏症狀,而這個特點有一定的遺傳性……」
崔芄提醒:「症狀可輕可重,可隨著年紀減輕治癒,也可能一輩子不能擺脫,但不管輕重,年幼時一定最為嚴重——或許可調楊家人從小到大的脈案,看看誰有病史。」
武垣懂了:「你的意思是——」
崔芄:「洋金花有毒,但某種情況下,也是治病良藥。」
一定有人認識。
認識,就會被提醒過用法禁忌,就知道怎麼用。
武垣抬眉:「你已經猜到兇手是誰了,對麼?」
崔芄捧著茶盞:「屠兵曹說的對,釣魚之法大善——十三郎可不要捨不得消息。」
「走吧。」
武垣起身,順便把還在剝松子的屠長蠻拎走:「好好睡覺,不許飲酒,乖一點,松子……吃幾顆也行。」
說是允許崔芄吃幾顆,其實一顆他都沒帶走。
第44章是你
今日天晴,北風蕭朔,宜出殯,祭先人。
楊家裡外掛白,整個府邸呈現出一種蒼白的傷逝感,哀樂聲揚,淒淒婉婉,賓客無不淚灑,楊家人似乎是哭傷了,接連失去父子三人,傷痛都麻木了,有些心不在焉。
賓客們為此際遇傷感,並未計較楊家人表現,只話音中更多安慰,卻並不知道,他們的心不在焉,可能並不是接連遭受打擊麻木了,而是被其它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老爺子留下的牌子突然出現了!
有人露出口風,說是藏在了水榭角落,夏日他最喜歡乘涼小憩的地方。
若是家中別人漏的,他們可能不會立刻行動,會查一下,確認一下,以免是別人故意放下的餌,可這是內衛不小心露出來的消息!
內衛查到的東西還能有假?
朝堂上因為貪污案鬧得烏煙瘴氣,太后不知為何肝火大怒,非要徹查到底,很多派系被連根拔起,前日還高高在上,一般人想摸都摸不到的門庭,今日可能就被抄了,她似乎對很多事零容忍,今時今日終於不裝了,要將朝堂換個乾淨模樣,聖人都被她逼的沒地方站了,惶惶不敢開口……而所有太后手裡的倚仗,鐵一般的證據,都是內衛給她尋來的!
沒人知道,武十三郎怎麼那麼能幹,看似隨意慵懶,悠悠閒閒的就把事給辦了,他在風口浪尖踩浪忙碌,你提防沒用,想殺殺不了,他隱身在暗處,看似默默無聞,辦別的案子去了,你覺得沒必要提防,改天他就能給你個大驚喜,他好像不需要睡覺,不需要布局,想要什麼,立刻就能查清。
甭管他腦子怎麼長的,時間都從哪來的,怎麼帶領內衛在朝堂上閃現,時而拉仇恨時而看不見,內衛這裡的消息,一定是真的!
內衛等閒不會出現錯漏,這次不小心有了漏洞,不抓住的是傻子!
必須得鋌而走險了……
不然牌子就是別人的了!
有人蠢蠢欲動。
家中治喪沒關係,人多眼雜沒關係,總有能鑽的空子……
水榭建在湖邊,從靈堂過去有點遠,冬日天冷,地面微冰,越往近走越覺得寒氣盈面,身子忍不住瑟縮,全無夏日時的悠閒與愜意。
終於踏上通往水榭的木質遊廊,嘴裡忍不住嘀咕:「老爺子怎麼想的,把東西放在這種地方……」
「果然是你——」
周遭安靜,丁點聲息全無的水榭,突然轉出來三個人,武垣,崔芄,屠長蠻,尤其屠長蠻,看向他的目光頗有內容:「楊成仁。」
楊成仁駐足,目光閃爍:「什麼是我,我怎麼聽不懂?家中事忙,您幾位別開玩笑。」
「這個。」屠長蠻手從背後伸出來,在楊成仁面前晃了晃,「你不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