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月,你們得穿無菌服!」
「6關清,相信我和我爺爺好嗎?讓大家保持安靜,我爺爺要給叔叔檢查了。我爺爺不會害你爸爸的。」
唐松月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說話不急不燥的,莫名地就平息了6關清的緊張。他對隔著玻璃看著他的唐松月緩緩地點了點頭,掛了電話。
「嚴叔叔,別敲了,他們也沒必要來害我爸。現在就是死馬當活馬醫,我爸多活一天和少活一天又有什麼區別,說不定他們真有法子呢。」
「這可是多器官衰竭,能有什麼法子!」一位護士不經大腦地說。剛說完,這位護士的臉就白了。嚴峻一冷怒地瞪著他,6關清咬著牙問:「你是不是盼著我爸趕緊死,給你們省事兒?」
「不不不,不是不是,我我我……」
「叫你們院長來!」
「6少,我說錯話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滾你媽x蛋!」
6關清這時候哪有什麼好脾氣可言。6戰烽的助官朝一位警衛打了個眼色,對方把嚇哭的護士帶走了。
這個插曲讓外面的人安靜了下來。這時候,擦了手的唐老爺子從孫子的手上接過他們自己帶來的口罩,戴上。唐松月沒戴。唐老爺子在病床邊坐了下來。唐松月從藥箱裡拿出腕枕,輕輕抬起病人的手腕,把腕枕墊下去。接著他又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噴壺,在病床旁噴了一圈,也在自己和爺爺的身上噴了點。噴完後,他把噴壺放進了藥箱。
唐老爺子開始把脈,唐松月看向了床上的人——鬢角花白,雙頰無血色,異常凹陷,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死氣,嘴巴和鼻子裡插著管。唐松月往側面看,床邊緣掛著尿袋,腎部應該有開孔。病人左手背上輸著液,唐松月走過去看了看輸的是什麼液體。等他把病人的外部情況觀察完了,唐老爺子那邊也收手了。他把腕枕交給孫子,唐松月把腕枕放在輸液的那隻手腕下,唐老爺子站起來繞過床。
病房外此時已經站滿了人。醫院的院長、主任、專家組的醫生都來了。這些人很不滿嚴峻一把來路不明的人放進去,正在跟嚴峻一抗議交涉。不過嚴峻一的身份顯赫,他們也不能表現得太激烈。嚴峻一安排了三名警衛擋在監護室的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闖進去。6戰烽的助官劉山和6戰烽的部下親隨們也都支持嚴峻一的做法,但凡有一點希望他們就不能放棄!
6關清整個人扒在玻璃上,心跳以每分鐘2oo次的頻率劇烈跳動。理智上告訴他,沒有人能救他的父親,可是看到唐老爺子始終平靜地給他父親號脈,他又盼著真的能有希望。
這邊的情況已經有人打電話給各方匯報了。嚴峻一也很快接到了來自上峰的電話。他把情況如實地告知上峰後就把手機丟給了警衛員,大聲吼:「牧公說了,要他們治!」
他這一嗓子吼完,周圍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嚴峻一瞪著眼睛繼續吼:「最差也不過是這樣了,你們嚷嚷什麼?人家敢說能救,你們敢嗎!不敢就別在這兒瞎咧咧!」
在場的院長、專家們窩火了。要不是理智尚存,他們也一定會跟那位被趕走的護士一樣吼過去:【都多器官衰竭了,怎麼可能救得回來!】
也不能怪他們窩火,這裡匯聚了全國頂級的權威醫生,連他們都救不回來,誰還能救?尤其是知道這位老頭不過是個賣藥膳的之後,他們更不滿。難不成靠藥膳救人?別逗了!
有了最高級別領導的支持,嚴峻一的壓力驟減,他在心裡祈禱唐老爺子真有辦法。這給了希望,再絕望,他一定會殺人的!
收手,唐老爺子又讓孫子給他拿來了聽診器。唐松月解開6戰烽的病服扣子,隨著衣襟的打開,一副被病痛、傷痛折磨的骨瘦如柴、布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傷疤的胸膛露了出來。唐松月怔怔地看著這副胸膛,眸中湧現敬佩之色。身體往右挪了一步,他下意識地擋住了窗外的人能看到這副胸膛的方向。
唐老爺子到另一側給病人聽診,嘴上說:「看起來是個有真能耐的人。」
唐松月抿著嘴,點點頭。
唐老爺子不說話了,認真地聽診。又不時掀開6戰烽的眼皮看他的眼睛,瞳孔已經是渙散的了。聽診完,唐老爺子又仔細捏拿6戰烽的四肢、身體各部位。隨著他格外專業的動作,窗外躁動的人群逐漸從心底里安靜了下來。
※
唐老爺子仔細檢查了有將近一個小時,才直起腰背看向孫子:「確實非常棘手,心、肝、肺、腎都不行了,可以直接去閻王那兒報到了。你要不要來看看?」
「要。」
唐松月給6戰烽系好病服扣子,在病房外眾人的吃驚和不滿中,他抬手搭在了6戰烽的左手腕上。他的指頭在微弱的脈搏上不起眼地滑動。五分鐘後,他就放開了手,拿著腕枕到床的另一邊,同樣是兩個手腕都號一次脈。診完脈,唐松月用聽診器聽了聽心肺的聲音,就拿下了聽診器。
唐老爺子走到孫子身邊,爺孫二人都是背對著窗戶。唐松月低聲說:「能救。」
唐爺爺沉吟:「可以救,但不能太快,慢慢兒來,越慢越好。」
唐松月微微點頭:「也快不起來,他的身子吃不住的。」
一個說可以救,一個建議不能太快,爺孫二人就這麼一坐一站地商量起了方案。嚴峻一、6關清兄弟,凡是關心6戰烽生命的人各個心慌膽戰、口乾舌燥地盯著在病床邊明顯商量事情的爺孫倆。就看一會兒唐爺爺點頭,一會兒唐松月點頭;一會兒唐爺爺搖頭,一會兒唐松月搖頭。眾人的心情是起起伏伏,如坐過山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