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他觑了眼仆人,心说:“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随手摸出几小串铜钱扔给他,说:“给门房们分分。”
仆人双手接住搂在怀里,一数,足有三十文,喜得叩头道谢。
裴三郎满心忐忑。他们这篓子捅得太大了,也不知道这次要得罪多少人。
他正愁着呢,门仆又跑回来禀报,“三公子,刚又有消息,听说这次是汤公前日到大通钱庄拉铜钱被人认出来,传到了天子耳里,才闹这么大。眼下太牢正在严审汤公,供出好几位公侯了。”
裴三郎:“……”他愣住了,问:“你这都是怎么知道的?”
门仆说:“亲随军披甲人传出来的,眼下他们就守在太牢,汤公供出一个就去拿一个。住在东侯街的律世侯已经被下狱了,不过不是在东侯街拿到的,他在……在……哦,珠玉巷,就是东侯街旁、豪商云集的巷子,他被抓的时候,小妾正在生产呢。”
裴三郎愣住了,说:“东侯街离我们西侯街挺远的……消息传得挺快。”
门仆说:“各府的门仆都在外面听消息,自然是传得飞快。”
裴三郎又扔出几串铜钱,说:“有什么再来报。”
门仆喜得再叩了一遍头,一溜烟地跑没影了,比刚才还快。反正自家侯爷不在京城,看戏不嫌热闹大。
半夜,裴三郎睡得正香,有天子的亲随军冲进来搜查。
镇武侯早就回了封地,自然查不到他,但查到后院冶炼炉旁铸造出来的农具。亲随军没见过,以为是在私造甲兵,于是衣服都没让裴三郎穿,直接给拎到后院的冶炼炉旁。
披甲人小头头满脸阴沉地指着一堆铜制品问他:“三公子,这些是拿来做什么的?”
裴三郎无语地看看他,对小厮说:“去拿我的马鞍来。”
小厮吓得裤子都尿湿了,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武课师傅见状,赶紧飞奔着把马鞍取来。
裴三郎从竹筐里抓出把铜甲片,与马鞍上的甲片对比,“喏,用在这上的。”
披甲人小头头又分别提起锄头、镰刀、锯子,放在裴三郎的跟前。
裴三郎从治炼炉旁拿了块用来烧火的木头,让武课师傅锯开。他说:“我前阵子受太内司委派,给长公主造拼图,你知道叫什么拼图吗?”然后巴拉巴拉介绍,说:“之后就得用这个锯子把它锯成四百块小方块。不信你问太内司。”
披甲人小头头不信,沉声说:“那也用不了十八把锯子吧。”
裴三郎慢慢解释,“我打算开木匠作坊,还得预备着批量供应大内。上次,我往太内司送袜子手套,备得不齐,长公主当天宣我进宫,还是连夜赶制,第二天大清早送进去。万一我疏忽轻慢,会小命不保的。朝廷没有规定这些工具不能多造几件备用。”
披甲人小头头指着那特别大号的锄头,问:“这个呢?”
裴三郎又领着披甲人小头头去看新挖出来的水沟,让武课师傅用锄头挖了个坑演示。他说:“化雪的时候,临时赶造出来挖排水沟的。”
披甲人小头头斜眼看着铜钱精:别人都是用木铲,你是用铜……锄头。
裴三郎满脸天真地仰起头看着他,问:“不可以吗?”
披甲人小头头点点头,说:“三公子名不虚传。”
裴三郎从长裤的腰头里抽出两块一两重的金片悄悄塞给披甲人小头头。
披甲人小头头看见是金子,掂了掂,回过神来,沉着脸说:“此事我自然会如实上报。”一挥手,正准备喊走,就瞥见管家又提了一贯铜钱过来,手又放下了。
裴三郎把铜钱大大方方地递上去,说:“这么晚了,兄弟们辛苦。”
披甲人小头头让身后的甲兵接过钱,对裴三郎打趣道:“三公子,知道你是铜钱精托胎,钱多,连木铲都用铜铸。”拱手,“打扰了,见谅。”
一群人出府之后,等到镇武侯府关上门,把铜钱直接传着分了。
一名甲兵悄声说:“看到那些铜器我都吓到了。”以为是私造兵甲有什么图谋。
他身旁的甲兵惊叹道:“我的个天,拿铜铸的锄头挖地,这得啥家庭。”
另一个插嘴:“开钱庄的,六卿衙门都往他们那拉金子。”
边上一人接了句:“我听说裴三公子拉的屎都是金子。”
旁边一个甲兵凑过来,“他拉的屎是不是金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睡觉腰上都缠着金子,我把他提过来的时候,是提着他的金腰带过来的。”
小头头打断他们,“三公子做的内供买卖,用到铜的地方自然多。他钱多,又会赚钱,咱们如实禀报就是。”他悄悄摸了摸藏在怀里的两块金片,把弟兄们暗暗敲打番,哪些话该怎么说,继续领着人去下一家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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