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惜刘禅的糜夫人和甘夫人相继而亡,刘备又时常忙于军务而疏忽了对刘禅的关心。
诸葛亮看在眼里,惜在心里。
诸葛乔对刘禅的宠溺,诸葛亮是心知肚明的。
若不是许靖隔三差五的来寻诸葛亮,诸葛亮连象征性的态度都不想表达。
诸葛亮的语气恢复日常的儒雅:“今日难得闲暇,去棋室对弈一局。”
诸葛乔闻言,表情顿时有些松垮,小声嘀咕:“我这臭棋篓子,阿父你赢了也没成就感啊。”
诸葛亮的脚步一滞,握着羽扇的右手也在瞬间紧绷。
诸葛乔瞬间认怂,疾走几步,迈步在诸葛亮前方:“孩儿近日棋艺有所明悟,今日定要与阿父在棋盘上分个高低!”
黑子起,白子落。
棋盘如时局,错综而复杂。
虽说在跟诸葛乔对弈,但诸葛亮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阿父若有烦心事,可说与孩儿听。”诸葛乔本就不是少年心性,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听到诸葛乔的询问,诸葛亮这才回过神来:“曹操退兵回长安了。”
诸葛乔道:“退兵是好事,阿父为何还要烦忧?”
诸葛亮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奈:“曹操在汉中这几年,迁走了汉中大量的百姓和财物,又焚毁了不少的房屋和耕地。主公虽然赢了军争,却只得了汉中的空城。”
果然。
曹操还是那个曹操,得不到就毁掉。
“汉中已成定局,阿父再怎么烦恼也无济于事。”诸葛乔将棋子落在棋盘的空处,意有所指:“孩儿以为,左将军当下的隐患,不在汉中而在荆州。”
诸葛亮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赏:“荆州有云长坐镇,能有什么隐患?”
诸葛乔不假思索:“卧榻之侧,有毒蛇藏于洞中,防不胜防啊。”
诸葛亮再问:“不知乔儿说的毒蛇,在何方?”
诸葛乔手指东南:“自然是,东南方!”
虽然没有明说,但诸葛亮也听懂了诸葛乔的暗喻:毒蛇在卧榻之侧,又在东南方,指的就是江东的孙权了。
“曹操势大,非主公一人之力能够抵挡;结盟孙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诸葛亮轻叹,目光看向错综复杂的棋局,似是自语,亦似在说与诸葛乔听。
“昔日我于隆中论三分时,曾言荆益两州地险民富,是难得的用武之地。”
“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进争天下,霸业可成。”
“只可惜,时局变化无常。”
“荆州荒芜残败,汉中人物流失。”
“而中原地广物博,人口众多,左将军只有数郡的物力,很难与中原争锋。”
“江东鲁子敬病逝后,主公跟孙权的盟约关系也日渐紧张。”
“湘水划界虽然暂时解决了左将军跟孙权在荆州疆域上的矛盾,却根除不了孙权夺荆州的野心。”
“不除孙权,北伐难以功成!”
诸葛乔微微吃惊。
一向力主孙刘联盟的诸葛亮,竟然也会有除掉孙权的想法。
但很快,诸葛乔又释然了。
以诸葛亮的智慧,又岂会看不清当前的局势隐患症结。
诸葛亮徐徐抬头,看向诸葛乔的目光睿智而深邃:“乔儿能看出荆州的隐患,又视孙权为毒蛇,可有捕蛇良术?”
诸葛乔沉吟片刻:“若要捕蛇,只需引蛇出洞,断其七寸;只是,孩儿虽然粗通其中道理,但孙权却不是寻常毒蛇。西川众人中,也只有阿父能胜任这捕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