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权称帝建号后,曹植再次下令,让满宠引兵退出寿春又释放了扣押的江东商人,同时又遣使向孙权道贺。
一进一退,玩得极为娴熟,尽显曹植在处理跟孙权关系上的手腕。
比起六年前在出征前醉酒误事,如今的曹植在经历曹丕打压、故友惨死、白月光被赐死等等一系列人生悲惨事后,少了文人酸气多了王侯心计。
孙权又亲自寿春,跟曹植一道向魏吴双方商人承诺了寿春的互市不会再出现单方面扣押这种极端情况。
这些事,都是没有掩饰的。
不论是孙权还是曹植,都恨不得能将情报直接送到诸葛乔的案牍上。
孙权更是遣使入荆城,提出“并尊二帝”之意。
用意很简单:我称帝了,你们看着办吧,要么并尊二帝,要么绝盟断交。
见孙权这态度,长史苏非当即怒了:“孙权狗贼,竟敢妄自称帝!”
“我以为应当立即禀明陛下,跟孙权绝盟断交,再出兵抢夺樊口,以示惩戒。”
主簿王甫亦道:“孙权在这个时候称帝,定然是不想将军出兵去打颍川郡。”
“反复无常的小人,又想效仿昔日趁着大将军北伐襄樊时偷袭江陵旧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功曹廖化直接请命:“我愿引兵去打樊口!”
众将皆是忿忿不平。
孙权是大汉吴王,如今僭越称帝,等于养的狗反把主人咬了一口,又岂能坐视不理!
诸葛乔轻轻摇着羽扇,静待众将泄愤怒后,这才徐徐出声:“孙权早有僭逆之心,陛下之所以一直容忍孙权挑衅,只是想以孙权为犄角之援。”
“倘若在应对孙权称帝这事上做得太绝了,孙权必定会深恨陛下,更可能移兵樊口跟陛下常年对峙。”
“如此一来,要伐中原,就得先兼并江东之地;然而江东贤才尚多,又兵精将广,钱粮充足,不是一战能定的。”
“我若跟孙权对峙,就会让师老兵疲,让曹叡奸计得逞,这不是上策。”
苏非忿忿道:“难道就要忍下这口恶气吗?”
诸葛乔笑道:“长史勿急,我只是说不能做得太绝,没说要忍啊!”
苏非怒气渐消:“将军准备如何做?”
诸葛乔唤来记室霍弋:“小弋,你即刻草拟几篇檄文去长沙,就言吴王孙权听信谗言,僭越称帝而令大汉陛下蒙羞。”
“十日后,大汉不会再给江东商人售卖蜀锦等物,荆州将执行闭关锁州政令,以防孙权偷袭荆州。”
“为保护长沙士民的安危,请长沙士民十日内自行决定,长沙归大汉还是归伪吴。”
“若归大汉,十日后汉兵会入长沙驻防;若归伪吴,十日后汉兵会护送愿意归大汉的士民入荆州。”
“大汉,绝不会向长沙士民先射出第一箭!”
“记住,檄文陈词,一定要以‘孙权听信谗言’为核心,要向众人言明闭关锁州政令实属无奈。”
“再列举吕蒙昔日冒充商人偷袭江陵一事,不是我不信江东的商人,也不是我不信孙权的品行,而是我怕孙权身边有小人会故技重施啊。”
苏非的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将军这是要趁机拿回长沙?”
别看诸葛乔说得很漂亮,什么“长沙士民自行决定”,什么“十日后汉兵护送愿意归大汉的士民入荆州”,以及那站在了道德制高点的“绝不会向长沙士民先射出第一箭”等等。
这些话的潜台词就是:
我受委屈了,但我不会因为受了委屈就牵连无辜。
我甚至不认为这是孙权的僭越之错,而是认为这是小人蒙蔽了孙权。
于是我给了十日的时间让无辜的人离开长沙,十日后还在长沙的人就不是无辜了。
既然不是无辜,我武力夺取长沙也就很正常了。
标准的外交手段。
诸葛乔笑而不语。
霍弋领命道:“我这就去撰写檄文。”
诸葛乔点了点头,又对廖化下令道:“元俭,通知桂阳太守吴砀、零陵太守习珍、武陵太守樊伷、南郡太守邓芝、襄阳太守关兴,各派遣船只护送愿意归大汉的长沙士民回归大汉。”
“勿必要好生对待,不可让长沙士民的钱财有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