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一座寬大軟和的床榻上,牆壁上鑲嵌的夜明珠發出柔和華光,將他側臉映照得剔透溫潤。
再一次輾轉時,他終於忍不住擁被起身,對上一直盯著他不放的少年。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盛星河氣悶。
自從赤琅把江平野送走後,這小妖一回來便盯著人不放,雖然對方眼睛看不見,但只要一轉身,總能對上他奇怪的打量。
尤其知道這些藤蔓都可以成為他耳目後,盛星河更是覺得好像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不覺毛骨悚然。
此刻已入夜,赤琅卻還是端坐在洞內的石桌邊,定定打量他,盛星河終於忍不住出聲。
赤琅「嘁」了一聲,熟練地嘲諷:「誰看你了,自作多情。」
盛星河幾乎氣笑,故意道:「是嘛,你一直盯著我,讓我以為你對我也有意思呢?」
赤琅果然大怒,拍桌而起:「呸,果真不知廉恥!我不過是看你到底有哪點能吸引兄長!」
盛星河打了個呵欠,眼中因困頓而染上點水光,他懶懶問:「哦,你看了這麼久,發現了嗎?」
赤琅鄙夷地看了眼他一副懶骨頭的模樣,抬手整了整自己一絲不苟的衣襟,下頜一抬,雖然依舊是嘲諷語氣,卻也多了些真情實感的困惑:「沒有,我橫豎看了你許久,也沒想明白你到底哪點值得兄長喜歡?」
「……」
盛星河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困得很,沒時間跟這中二小妖探討,於是胡扯:「虧你還看了我們人族話本,豈不知情之一事,向來不能外人道,沒準你哥哥就喜歡我這不修邊幅、卑鄙陰險的模樣呢?」
赤琅一時啞然,也不知是被他的自知之明還是對江平野的口味評價給震懾住。
好一會才開口:「閉嘴,我兄長才沒有、才沒有……」
然而想到今日兄長臨走前說的那三個字,他接下來的反駁便哽在喉間。
最後只能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石洞一側纏滿藤葉的石壁轟然朝外打開,赤琅匆匆離開後,又極快合上。
可算是走了。
盛星河鬆了口氣。
躺在他腳邊團成一團、一直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夢貘也是暗暗放鬆。
盛星河用腳踢了踢它,「別裝死,等會給我編織個好夢啊。」
夢貘靈活翻身,短胖的手指合在胸前作揖,眼中閃過瞭然:「一定一定,絕對包盛大人滿意。」
盛星河不過隨口一說,倒也不是很在意,畢竟他睡眠質量一向不錯,於是倒頭便睡了過去。
鑼鼓喧天,喜慶的紅綢掛滿大殿。
四隻魔鳥華光熠熠,渾身燃燒著金燦火焰,托著一頂奢華花轎划過滿城歡呼的人群。
普天同慶。
盛星河立在魔鳥脊背,清涼夜風捲起他身上的繁複紅袍,他轉身看向花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