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雪白綃帶隨之晃動,「兄長你來我這,肯定早就被父王察覺,若是你一人便罷了,帶著這個廢物人族,你能保證一直將他藏著嗎?而我這不僅有須彌石洞,還有小綠,父王也不會懷疑我,藏一個人族再合適不過!」
江平野眼神微動,垂眸沉思,似乎真的在考慮他的提議。
盛星河見狀,心中警鈴大作。
他當即抬手,輕咳了幾聲,瞬間吸引兩兄弟的注意力。
「嘶,我的手、還有腳,真疼啊」,他挽起袖子,露出方才被綠藤捆綁太久而留下的深紫傷痕。
「還有那冰冷河水,要不是我命大,怕早就被凍死了」,盛星河一臉看破紅塵的滄桑表情,眼神瞥向江平野,「小師弟也不用來找我了,給我準備一個棺槨即可,想不到我年紀輕輕,竟會客死他鄉,太一宗的桃花,終究是看不見了啊。」
他看著殿門外的低垂天穹,眼神悠遠。
江平野眉心一皺。
赤琅先沉不住氣,轉身對他大罵:「住口!胡言亂語,我不過、不過就是綁了你一會,哪裡要你的命!還有那極寒之水,可是洗筋伐髓、修煉靈力的絕佳材料,你這幅窮酸樣肯定見都沒見過,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還倒打一耙,簡直無恥!」
他一張小臉氣得漲紅,手腕的綠藤也危險搖晃,露出尖牙,虎視眈眈地盯著盛星河方向。
盛星河怯怯看了一眼江平野,又像是強自鎮定:「是……你說得都對。」
「小琅」,江平野面色冷凝,沉聲道,「他體質弱,受不了極寒之水。還有,收好你的千絲藤。」
「哥哥——」赤琅咬了咬唇,雪白綃帶之下的眼睛沁出紅意,可下巴卻抬得更高,倔強地瞪著江平野。
攔在盛星河身前的藤蔓絲毫沒有撤去的打算,甚至危險感更強,原本碧綠的藤身竟一點點染上黑氣。
盛星河眉心一跳,瞳孔睜大,這些黑氣……怎麼有些熟悉。
「赤琅!」
江平野聲音提高,語氣冰冷嚴肅,倒把盛星河嚇了一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看去,就見江平野朝他的方向快步走來,竟直接伸手去抓攔在他身前的藤蔓。
赤琅的身體一顫,如夢初醒,見到江平野的動作後,忙不迭驅使藤蔓撤退。
盛星河見那發黑的藤蔓又漸漸染上了綠色。
他暗自咦了一聲,覺得有些古怪。
而此刻的赤琅卻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垂頭喪氣,小聲道:「哥哥、我錯了。」
江平野沒有吭聲,拉著盛星河徑直朝殿門走去。
赤琅通過藤蔓感知,此刻不由上前邁了幾步。
整座宮殿匍匐的千絲藤跟隨主人心緒,簌簌地在殿頂、地面滑過。
盛星河聽到摩擦聲,沒忍住心下好奇側身看去,便見大殿中忽然鋪天蓋地冒出了藤蔓,而赤琅就站在藤蔓正中,身影寥落,目光哀戚地看著江平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