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琅越說,聲音越是憤懣,最後下了結論,「真是好卑鄙陰險的人族,哼,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盛星河這邊還懵著,就覺身上一輕,原本濕透的衣服瞬間乾爽,甚至還泛著融融暖意。
赤琅收回手,面上表情得意:「呵,你這點小心思可瞞不住我,偏不要你生病。」
盛星河沉默了一瞬,抬手攏了攏衣襟。
被小屁孩折磨的怒火奇蹟般消退了不少。
不跟沉迷話本無法自拔的中二少年一般見識。
「吱吱」,奇怪的叫聲在頭頂響起。
盛星河抬眼看去,就見一隻幾乎跟昏暗洞頂融為一體的小蝙蝠,撲棱著翅膀飛到赤琅肩側,不知說了什麼,少年驚道:「兄長這麼快就來了……嗯我知道,你下去吧。」
盛星河一喜,身子微微坐直了些。
好你個江平野,終於捨得來了!
赤琅即便不用通過綠藤,也能猜到這人族情緒。
「別得意,我倒要瞧瞧,兄長究竟看上你哪一點!」
綠藤掩映的大殿上,赤琅從鎏金屏風後轉出,聲音掩不住驚喜:「兄長,你終於回來了!」
坐在桌邊、茶水一口未動的江平野起身,拉住赤琅在身前摸索的手。
語氣也難得放柔:「小琅,我回來了。」
方才還張揚跋扈的少年此刻卻嘴角一扁,透過那雪白綃帶,能看清那雙形狀漂亮的雙眼泛著紅意。
「哼,你到底是來看我,還是惦記著那個人族!」
江平野動作一頓,對上他這番質問,不覺無奈笑道:」自然是來看你,他不過是我入太一宗時遇見的仙門弟子,怕招惹太一宗的麻煩,於是帶在了身邊。聽無戾說你將他餵了千絲藤,餵了就餵了吧,你消氣便好。」
赤琅狐疑地抬頭,雖然看不見,他手腕上纏繞的綠藤葉子,卻也顫巍巍支起,在風中搖晃,似乎在打量著江平野:當真?「
「自然是真的」。
江平野語氣自然,毫無異常。
在赤琅想要更多試探時,他反而先把人拉在桌邊坐下,細細問他這些時日妖都發生的事。
赤琅被他話語引導,很快就忘記了盛星河的事,興奮地跟兄長分享。
足足說了一炷香的時間,江平野這才起身。
「我離開許久,還有些公務處理,先走了。」
「好吧」,赤琅依依不捨地起身,將他兄長送到門外。
江平野同他作別,便轉身而去。
赤琅靠在門邊,手腕上的綠葉也支著身體,一直待江平野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轉過身。
方才遺忘的人族又重浮上心頭。
赤琅這次面帶得意,如同鬥勝的小公雞。
他志得意滿、高昂闊步地走到大殿一側被綠藤纏滿的牆壁。
一揮手,藤蔓簌簌朝兩側退去,露出五花大綁、堵著嘴的少年。
「哼,聽到了吧,我兄長根本就是把你當作普通人而已!」赤琅居高臨下,語氣不屑,「都怪無戾舅舅亂傳信,我就說,兄長那般人物,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這個小白臉?」
盛星河「嗚嗚」了兩聲。
赤琅心情好,手一抬,堵在他嘴裡的棉布和四肢纏繞的藤蔓都收了回去。
盛星河跌坐在地,纏縛已久的手腕、腳腕酸疼不已,他方才也聽到了江平野的話,心下破口大罵,渣爹竟然把他丟下不管!
但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誰知道這個重度兄控聽見他說江平野壞話,會不會又發瘋?
他咬牙揉了揉手腕,然後盡力壓住語氣中的憤怒,「早就說了我跟他沒關係,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進了我的洞穴,還想走?」赤琅不屑道,「本來還怕殺了你惹兄長生氣,既然他都不喜歡你,那還不如讓我的小綠飽餐一頓。」
他手腕上的藤蔓搖晃了起來,露出觸手頂端的尖牙,流出一縷涎水,似乎迫不及待。
盛星河沒想到這些妖族竟然如此不講道理!
眼看那該死的藤蔓想要朝他靠近,盛星河忙擺手,脫口而出:「等……等等!誰說江平野不喜歡我的!」
「你說什麼?」赤琅按住了藤蔓,原本兇狠的妖藤在他手下卻乖巧無比,尖利牙齒合攏,怕傷了主人。
盛星河艱難咽了咽口水,雖然對著赤琅,眼睛卻是盯著他手腕藤蔓,事已至此,他只能硬著頭皮瞎編:「你不是很聰明嗎?竟然沒看出,你兄長是故意跟我撇清關係,就是怕你傷害我!你現在要是讓這藤吃了我,你兄長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赤琅面色分明有動容,然而卻嘴硬:「怎麼可能,兄長怎麼會為了你一個卑賤人族,跟我生分!」
盛星河看出他的游移,於是眼睛一閉,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大不了你現在就讓它吃了我,反正江平野會為我報仇,我也不虧了!」
說著,還爬起來朝赤琅的方向走了走,胸膛一挺。
赤琅卻將手腕的小綠更按緊,面上猶豫,聲音也弱了幾分:「當、當真是這樣嗎?」
盛星河一看有戲,心想不過一個小屁孩我還治不了你,於是也放柔了聲音,循循善誘:「你不是看過我們人族話本?豈不知道主角為了保護心上人的安全,故意在家人面前表現出生分,這恰恰是愛他的表現啊!不會吧不會吧,你竟然沒看過這個橋段嗎?是不是看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