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坐在桌子後面的男人正在翻文?件的手停了一瞬,然後頭也不抬,僅用指尖虛虛點了點他手邊空著的地方,說:
「放這吧。」
笑眼青年輕吁一口?氣,按照他的吩咐將文?件放到他手邊。
萬文?東看看那?份安靜放在桌上的文?件,雖然知道他近些天都在籌備這件事情,但真見到了這份文?件,他的語氣還是難以置信:「不是吧,你還真的要跟幼真離婚?」
溫恂之沒說話,仍在看文?件。陽光透過明淨的玻璃,被?半挽著的百葉窗切割成細條狀,落在他薄白?的手指上,透出一點點血色來。
萬文?東用指節敲了敲那?份文?件的封皮,探頭去看他的表情:「溫恂之?」
溫恂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色清冷。
做朋友這麼多年,萬文?東一眼就看出來他現在心情很不美?妙,但他還敢頂風作案,甚至雙手抱起手臂,嘲笑起來:「是不是不捨得啊?換我肯定就不捨得了,費勁心機才娶回來的人,說放手就放手?溫恂之,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竟然喜歡起做賠本買賣了?」
溫恂之冷冷睨他一眼:「閉嘴。」
「我偏不!」萬文?東冷笑一聲,「你真是老糊塗了,你們兩個明明好好的,你幹嘛非得整這麼一出么蛾子啊?啊?幼真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哪次回家晚了,她沒來接你?最近還天天來公司等你一起回家。前幾?天你過生日,她還特地飛去給?你過生日。你瞅瞅你身上的衣服,指定是幼真給?你搭的吧?哦,對了,還有這領結,喔唷,這麼漂亮,你以前最多打個溫莎結,現在領結快打出花兒?來了!」
萬文?東越說越氣,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不珍惜人家!!」
溫恂之捏著文?件紙頁的手指動了動,滿目黑色數字和文?字像嗡嗡飛的蒼蠅,還有萬文?東不斷的聒噪聲,都令他頭疼不已。他閉了閉眼,幾?息後,忽然把文?件扔在桌上,發出「啪」地一聲響。
屋內絮絮叨叨的話戛然而止,安靜得嚇人。
溫恂之抿唇,翻開那?份文?件,垂目定定地看著標題上「離婚協議書」幾?個黑字,他閉了閉眼,輕輕將那?份文?件放回桌上,撐開手指,蓋住眉目,一下又一下地揉按太陽穴。
看他這幅模樣,萬文?東心裡也不是滋味極了,一方面覺得朋友的事情不好插嘴,另一方面又覺得,實?在沒必要這麼做,作為朋友,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他把自己半條命都折騰沒,非要去賭對方一個確切的、肯定的答案。
他沉默片刻後,對溫恂之說:「恂之,你聽我一句勸,那?份協議也沒什麼的,不就是要你們兩情相?悅嗎?按照我看啊,我覺得幼真應該也是喜歡你的,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睛總是在你身上。哪怕不是喜歡,也是在意的。」
「而且,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你敢離婚,卻不敢當面問一問她喜不喜歡你呢?」
聞言,溫恂之沉默良久,然後苦笑一聲,終於抬起眼看他:「你知道動心後,最先感受到的是什麼嗎?」
萬文?東愣了一下,卻沒有等到他繼續說下去。只見他一手按著額角,臉色疲憊至極,許久,他站起身來,往窗外投去一眼,外面燦爛千陽,海灣碧藍,船隻穿行,岸上遊人如織,樹在輕輕搖晃。
也許是起了風。
「……文?東,陪我去天台透透氣吧。」
萬文?東看他離開的背影,指著台上的文?件,叫了他一聲:「你這不收起來嗎?」
溫恂之看了眼那?份離婚協議書,垂下眼睫,蓋住眼底的思緒。
「不收了,就放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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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氏大廈對岸,某酒店內。
虞幼真正和一個女人對坐著聊天,對方一頭短髮,菱形臉,塗著裸色口?紅,顯得非常幹練,正是塗山。
從京城回來之後沒兩天,溫恂之就告訴她,塗山將抵達港城,時間已經約好了,讓她到這酒店來就是了。
本來在見面之前,虞幼真還有些惴惴不安,擔心她們兩個會聊不來,但見面之後她的顧慮便很快煙消雲散。
塗山老師非常健談,她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和事,什麼話茬都能接得住。
她們兩人聊得非常盡興——她們從攝影開始聊,聊到後面還互相?看了對方手機和相?機里的照片,越看越覺得彼此的創作理念是很相?似的;然後話題就越來越偏,從攝影聊到各地風土人情,再聊到個人生活,簡直一見如故。
聊到後面,塗山想到虞幼真剛才給?自己說的經歷,忍不住面露惋惜,道:「幼真,你在攝影上是很有天賦的,怎麼就想到轉去商科了?」
虞幼真捧著茶杯,聞言,她細長?而白?皙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壁,沉默兩秒後,她低聲說:「因?為我家就我一個孩子,我不想讓我父母的心血落到其他人手裡。」
塗山並沒有多麼深入了解過港城這邊的情況,不清楚之前虞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是很理解,溫恂之是出了名的手腕高,而虞幼真和他已經結婚,都是一家人了,為什麼不乾脆把這偌大的家產交給?他打理呢?
不過,塗山很懂得分寸,並不多問,只是點點頭轉了一個話題,向虞幼真發出邀請:「幼真,那?你想不想後面跟我一起去南半球攝影採風呢?時間應該也不會很長?,就當做是散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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