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他親手縫給她的那件鮫紗製成的衣服,原本還差幾針收尾,又?被失去記憶的他填補完整,那件衣服她分明知道是?做給她的,她卻從沒有穿過。
祁柏的手顫了一下,攥著她的衣衫逐漸緊握成拳。
他的手慢慢下滑,果不其然摸到了昨日半妖匆忙給她戴上的珍珠手釧。
一天過去,她沒有摘下來,以她的性?格,想來以後也不會丟棄了。
高?下立見。
遂禾握住他的手,拉著身側隱忍、蓄積而發的劍尊回到竹屋。
她原本沒有逼迫他的意思,在竹屋分別前,他卻倏然握緊她的手,沉冷道:「遂禾,昨日的事情,你為何?要答應我,你真的不覺得,那些對你師尊來說,是?一種褻瀆嗎。」
對尋常師徒來說,的確褻瀆了師徒之?情。
但祁柏總是?忘記,她和他這所謂的師徒情分,寡淡縹緲,有與沒有不過在她怎麼想。
遂禾看見他有些泛紅的眼尾,仿佛隨時又?會掉下晶瑩的淚來,說起來她的乾坤袋都快被填滿了。
兩人對視很久,若是?半妖現在已經在遂禾的注視下退讓,但劍尊固執冷情,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確切的答案,少有退縮。
罷了。
他才恢復記憶,總說刺激傷人的話未免掃興。
遂禾耐心地拂去他肩膀上掉落的竹葉,溫聲道:「你是?不是?對我太苛刻了,昨夜你那個樣子躺在我的床上,一點退路都不給我留,現在卻反過來指責我。」
望著他煞白?的臉,遂禾忍不住摸了摸他臉上凹凸不平的鱗片,半真半假地說:「師尊若對此不滿,等?他回來,我自然會向他賠罪。」
有一瞬間,祁柏以為她已經看穿他的變化,他強忍慌張看她,卻又?見她神色如常,和記憶里沒有什?麼不同。
雖然她什?麼也沒有表露,但祁柏還是?被遂禾的話驚到,他潛意識裡在抗拒和遂禾攤牌,十年過去,一切都天翻地覆,神魂消散前,他決意和遂禾恩斷義絕,日後兩不相干。
失去記憶的自己卻偏偏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卻偏偏又?一次對遂禾情根深種。
而遂禾又?對正清宗敵意莫名,她甚至,甚至任由6青殺了程頌。
樁樁件件,竟是?每一件都脫了他的預料。
祁柏掙開遂禾的手,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走進自己的竹屋。
遂禾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關緊屋門,她才漫不經心地收回。
妖族正值雨季,烏雲在妖族腹地盤踞幾日,終於在半夜雷霆落下。
等?到翌日清晨,淅淅瀝瀝的雨依舊下個不停。
遂禾舉著油紙傘走出房門,沿著石子路離開前,又?想到什?麼原路折回。
她抬頭看一眼天色,離天亮已經過去兩個時辰,祁柏一向起得早,今日怎麼沒有動靜。
這片竹林里只住著他們兩個,金丹之?上可以辟穀,祁柏還不行,但他在魔域傾軋多年,只靠竹林就地取材就能養活自己,更別說每隔幾天她就會讓小妖送來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