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視下,手持拂塵的男人?穩步從?陰暗的洞府中踏出。
男人?赤腳,身著陰陽道袍,遠遠看去只覺得仙風道骨,離得近了才感受到他身上浩瀚凜冽的修為。
男人?鶴髮童顏,正是正清宗的開山主人?。
宗主慢條斯理環視眾人?,淡淡開口:「都?起來吧,我今日有些累,有什麼事情後日議政殿再談。」
眾人?紛紛應聲:「是。」
「程頌,你留下。」
程頌面目微白,顫聲道:「是。」
斷崖邊,風雪呼嘯。
宗主把玩著拂塵上的鬚毛,背對著程頌開口,語氣中隱含志在必得的笑意,「我的計劃如何了。」
程頌身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冒出。
他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祁柏證道是師兄近千年的計劃,旁人?只認為師兄對祁柏有師徒養育之恩,恩重?如山,卻?不知道祁柏對師兄而言只是一塊踏板!
鮫人?族可以憑藉同族的血證道高?升,然?而對於師兄這樣半步登天?的強者,尋常的鮫人?血已經沒用了,一定要是渡劫期的才有用。
然?而渡劫強者,天?賦好的甚至可以通達天?地,有創世?之能,哪裡是說血祭就能血祭的。
本?以為是死局,師兄卻?在某日抱回一個妖族棄嬰,他懷中嬰孩正是祁柏。
沒有什麼會?比自己養大的孩子?更信任自己,沒有什麼會?比自己的孩子?更聽自己的話。
幾百年養育教導,加上師兄潤物細無聲的催眠術,祁柏本?應該將證道突破當作自己畢生信念和目標,等他借著血祭禁術成為渡劫後,他會?第一時間把人?關起來,以早就備好的陣法削弱他。
失去爪牙又對師兄信任百倍的劍尊,註定會?成為師兄成神?路上的養料。
但?誰能想到祁柏會?被一個認識不到半年的妖女迷惑!
誰能想到他們步了這麼久的棋會?被妖女捷足先登。
他們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能憑藉祁柏對他們的信任,不費吹灰之力斬殺祁柏。
現在可好,祁柏的確是不費人?一兵一卒就被殺死了,卻?是被別人?殺的。
程頌哆哆嗦嗦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要怎麼和師兄說這件事。
宗主見程頌久久不曾說話,蹙眉轉過身看他,「為何不說話,你很?熱嗎,流這麼多汗。」
程頌心都?涼了,在宗主的注視下,他咬了咬牙,顫聲說:「師兄,你先冷靜一下,莫要生氣。」
宗主眉宇間的褶皺深了些:「什麼事?」
「……祁柏、祁柏被自己的徒弟殺了!」程頌眼一閉,道。
「?」
宗主清淡無波的臉上浮現些許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師兄你別生氣……」程頌額頭上的冷汗更甚,「我也沒想到祁柏能衝破催眠,放棄證道,他那個本?應用來血祭的徒弟包藏禍心,竟然?騙取祁柏信任,趁著祁柏生辰,殺人?證道——」
程頌顫著身子?想,師兄,你被截胡了。
宗主的神?色越來越冷厲陰沉,他陰晴不定打量著程頌,良久,問:「殺了祁柏的鮫人?在哪裡。」
「跑、跑了——」
話音才落,程頌轟然?飛出幾米遠,重?重?撞在身後的松樹上,打落一地積雪。
「師、師兄……」
程頌吐出一口鮮血,下一刻,宗主踩在他的後背,壓著他不准爬起。
「你知道祁柏的存在對本?尊意味著什麼,本?尊靈力暴動,不可能再等一千年去培養個渡劫出來,遑論如今鮫人?絕跡,也找不到未生出靈智的鮫人?。」
他冷冷俯視他:「本?尊如此信任你,結果呢,本?尊閉關不到一年,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就是這麼給本?尊辦的?」
「師兄息怒。」
「沒用的東西,有什麼資格留存於世?。」
程頌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神?情大變,扯著嗓子?道:「師兄息怒!祁柏雖折了,但?那殺師證道的女修還在!她殺了祁柏,此時最差也有大乘修為,或許更高?,她不知道師兄的存在,我們或許還可以布局——」
宗主少見的氣笑了:「有什麼用,她已經和天?道建立聯繫,只要能馴服體?內來自於天?道的靈力,勝於本?尊是早晚的事情。」
「師兄過於自謙了,師兄修煉上千年,早年也有拿鮫人?血祭,在渡劫後期更是千年之久,使?些手段,如何能勝不過一個走歪門邪道的女人?,師弟願意鞍前?馬後,為師兄籌謀。」程頌忙道。
他知曉宗主的性子?,修的不是無情道,卻?比凌清那個修無情道的還要冷酷,且事關宗主的大計,若不能令宗主滿意,哪怕他這些年為他做了那麼多事,哪怕他是他的師弟,他也真的會?殺了自己泄憤。
程頌不敢拿喬,一股腦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遂禾只會?以為是我們愛護祁柏,才會?逼迫他證道,再不濟我們還可以把證道的罪名都?推給祁柏,她不知道我們真正的計策,取得她的信任應當不難。」
「世?人?都?愛好名聲,我們隱瞞祁柏的死因,她為了自己的名聲更不會?四處宣揚,明面上她還是從?我們正清宗出去的弟子?,我們以宗門的名義接近討好,一來二去摸清她的底細,找出她的弱點?,再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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