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沒再說話,等了半晌遂禾才發現他又沉沉睡去。
她鬆了一口氣,這次上藥的動作卻不敢太隨意,只能一手抱著人,借著屋內長年不滅的燭火,仔細地把藥塗抹上去。
等藥塗完,已經是月上樹梢。
祁柏仍然雙目緊閉,摟著她一動不動,看上去十分乖巧。
她不好讓堂堂劍尊衣衫不整地睡在地上,好在殿內擺著一張休息用的美人榻,讓他睡在矮榻上應當沒什麼問題。
只是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精力,白日裡陪王湛婉練劍,方才上藥又是一番折騰,修者肉體凡胎,她便是鐵打的也扛不住。
攔腰抱起祁柏時,她明顯感覺自己結實的腰扭了一下,她甚至聽到了骨頭咔吱的聲音。
遂禾忍不住齜牙咧嘴,臉都白了。
服了,這哪裡是師尊,這別是個祖宗吧。
她忍著腰痛,飛快把懷中人放在美人榻上。
衣袍順著兩人的動作層層垂落。
方才抱著人時還不顯,此刻祁柏躺在榻上,他胸前的衣襟自然垂落,露出如玉盤皎潔的胸膛,腹部則是她費力纏上的止血布,妖王留下的傷口很深,血色很快滲透白布,有種美玉碎裂的美。
遂禾瞳孔飛快晃動兩下,覺得讓他這麼躺著也有些不妥。
只是妖王還在主殿的角落裡縮著,她去側殿取被褥來,放兩妖同處一室有些不妥,她退而求其次,從乾坤袋裡翻出一件舊衣蓋在祁柏身上,遮住他胸前的春色。
她的衣衫向來以簡潔單色為主,這件青衫洗得有些發白,是件不用的舊衣,上面也沒有什麼紋樣裝飾,樸素得很,顯然不符合祁柏以往的審美。
只能委屈她這位狸奴一樣矜貴的師尊了。
將祁柏安置好後,遂禾才不緊不慢看向角落裡的布麻袋。
這養豬的麻袋還真是結實,那妖王身上那麼多刺和角都沒把這麻袋撐破。
有時間或許可以找正清宗養豬的師兄問問,這麻袋是從哪裡買來的。
遂禾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拎起一動不動的破麻袋,慢悠悠向殿外走。
殊不知風麒早就醒了,他用牙一點點磨著套他的袋子,打算趁那女修不備偷偷跑掉,誰知道這破麻袋這麼結實,還有股令妖上頭的怪味,也不知道之前是裝什麼的,他咬了半天也不見什麼進展,氣死他了!
結果就是,等到風麒被再次摔在地上,他都沒能咬破麻袋。
風麒被摔得兩眼發蒙,麻袋倏然打開一個口子。
那偷襲她的女修握著刀柄,若有所思看著他:「師尊就是被你這妖物傷的?看上去也不過如此。」
風麒臉有慍怒,幾乎跳腳道:「是妖王,不是妖物,本王是大乘期強者,你一個破落金丹,卑賤如螻蟻,也敢看扁我。」
遂禾也不惱,鳳還刀再次架在麒麟的脖頸上,這妖王的化形有些幼態,分明是祥瑞之獸,卻沒有她的小腿高。
「一個連人身都變不成的妖,也配叫妖王,」她揚了眉梢,語氣輕慢,「不如我今日就如你所說,以金丹螻蟻之身,刀斬妖王,日後傳出去豈不是莫大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