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禾終於看清眼前的景象,瞳孔驟縮一瞬。
銀白色長袍拖曳在地,淡金紋路沿著袍子邊緣蔓延,長袍的主人長身玉立,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捂著胸口,神色難耐。
「遂禾。」他眯起眼睛,半晌認出來人。
他的聲音沙啞冷淡,仿佛才經歷一場風月。
遂禾盯著他,她還記得方才洶湧到幾乎把人吞噬的殺意,微微抿唇,全身仍然處於極度戒備中。
祁柏望著眼前倒在地上的小徒弟,眉心微擰,他默默運氣強行平復筋脈中暴走的靈力,半晌後又道:「你來做什麼?方才嚇到你了,抱歉。」
遂禾微微抿唇,袖袍下的手緩緩攥緊,她差一點,差一點就死在了祁柏的劍下。
雖不知道祁柏方才那一劍為什麼只是元嬰水準,但僅是元嬰級別的強擊,也足以要一個金丹修士的性命。
若是剛才鳳還不在她身邊……
她雙手攥緊,指尖刻進血肉。
變強,她一定要變強。
她勉強壓下心中對修為澎湃的渴望,白著臉抬頭看他,眼中濕潤,委屈游驚慌不定地問:「師尊,你方才是要殺我嗎?」
祁柏愣了下,搖頭:「我分明在屋外設下禁制,大約是你我同族,那禁制對你無用,反而讓你誤闖進來。」
「師尊方才是在……」遂禾話到一半,心頭一跳。
什麼樣的禁制能讓同族如入無人之境,莫非是——
祁柏抬眼,神色靜靜:「妖族的情動期。」
妖修往往憑藉原形優勢,在修道之路上得天獨厚,但也保留了族群中一些原始的習慣和衝動,情動期對大多數妖族來說都無法避免。
在接觸祁柏以前,遂禾還以為像他這樣的大乘期強者是可以規避妖族的弱勢。
不過祁柏情動之時,屋子裡的水霧感太重,又帶著海味,她十分懷疑他的原形和龍有關。
龍族重欲,似乎一切也說得通。
「如果只是發……」遂禾話到一半,咳嗽一聲,「如果只是情動期,方才為什麼要對我出手。」
祁柏伸手,召回落在地上的溯寒劍:「我族進入情動期,意識模糊是常有之事,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才會想撕碎冒然接近的修士。」
遂禾欲言又止,她看著祁柏那張不近女色的臉,猶豫再三還是咽下了口中的話。
正經妖族怎麼會進入情動期就理智全無,他這個樣子怎麼那麼像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呢。
「那師尊現在應該是沒事了吧。」她唏噓道。
話音才落,又有海風獨特的味道鑽入鼻尖。
不知是不是錯覺,隨著這股海風的侵入,她內府之中近乎乾裂的內丹竟然有了種被水流縈繞的感覺。
一剎那如魚得水。
遂禾:「……」
祁柏:「……」
情動期的妖族五官被無限放大,不用遂禾明說,空氣中濃重的海水味,他想忽略都不行。
更糟糕的是,這股海水味根本不受他控制,愈來愈濃,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填滿了整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