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庄严肃穆的祠堂,如今只剩下烧得所剩无几的断壁残垣。
兀然耸立的砖石还残留着大火的余温,垮塌的截截梁柱却被烧得炭黑,几乎与浓浓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风吹过废墟,又吹向远方。
今夜的刺杀和大火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事情结束后,平静下来,一切便好像一场幻梦。
。
纪海和胡氏也都知道了此事,大夫刚到,夫妻二人也赶了过来。
大夫正给纪玄把脉。
二人一进来,便看见纪玄浑身的血,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还未来得及换。
少年脸色苍白,虚弱地倚靠在床边。
纪海到了嘴边的责骂,忽然就开不了口。
但他下午的怒气还没消,也拉不下来脸好好同这个处处惹事的儿子说话。
于是,他脸色不大好看地问:“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下人禀告说祠堂进了刺客,这刺客还放火烧了祠堂?”
“好端端的,这刺客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又在外面招惹了是非,才惹上了这样厉害的仇家?”
听着不像是关心,倒像是质问。
纪玄抬起头看了纪海一眼,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亲儿子都伤成这幅摸样了,进门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责问和怀疑。
纪玄本就脾气不好,又受了伤,自然也不会好好同纪海说话。
他冷冰冰道:“我不知道。”
“你这什么态度?”
纪海还想再问下去,胡氏连忙拉住了他,“老爷,玄儿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一进来一句关心的都没有,反倒是不停质问,这让玄儿怎么想?”
“我纪府安安定定这么多年没出过事,偏偏他一跪祠堂,祠堂就进了刺客,还放了一把大火,那都是我纪家祖宗的牌位啊!这可是对先祖不敬!”
“这刺客摆明了就是冲他去的,不是这逆子又在外面干了坏事,怎么会有刺客上门!”
“老爷,玄儿平日里是爱玩闹了些,但他怎么可能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胡氏与他分辩道。
纪海正要再说下去,纪玄斥道:“够了。”
纪玄冷冷道:“今晚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问,便去问你派来看守我的那些人。”
纪玄此话,不就是在说他这个父亲的不是么!
纪海脸色更不好看了。
却又恰好被纪玄戳住了痛处,他生气却没有理由反驳。
大夫诊完了脉,也委婉地劝告道:“老爷夫人,五公子的伤险些伤到肺腑,不可轻视,须得好好静养才是。”
胡氏这才拉着纪海出去。
大夫开了方子,放下伤药便也出去了。
室内里终于安静下来。
昏黄的烛光照得他的脸色愈苍白和冷漠。
纪玄心底里的躁郁,像一只癫狂的野兽,在疯狂撞击着四周,好像随时要破笼而出。
他抬起一只手,缓慢地按揉着太阳穴,平缓自己的心情。
阿吉进来上药。
他先给纪玄换衣服,看见那些和皮肉粘连在一起的衣服时,他落在纪玄背上的手直抖。
阿吉一个活了十几年的大男人都要控制不住地掉金豆子,眼泪都含在眼眶里,几乎包不住。
公子这得多疼啊。
费了好半天功夫,阿吉才把纪玄身上的血衣一点点撕下来,从他的皮肤上剥落下来。
上完药时,纪玄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麻麻一圈冷汗。
“好了,你出去吧。”
“是。”
阿吉出去以后,纪玄回想起今晚的事情。
距离那桩事情已经过去数十日,这批刺客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找上了门,还这么巧的选在了他独身一人被关在祠堂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