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光秃秃的树枝,车里开了暖气温度也不算太高,司机是村里临时找的,皮肤黝黑,老实巴交的,一路闷头开车,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林花花从包里掏出一包话梅糖递过来:待会儿山路不好走,老板怕你晕车,特地让我在机场买的。
剥开棕色的糖纸,圆形的糖果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就像洛栖的心情,他这一路上想见到顾星野的心实在迫切,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又开始担心顾星野追问答案。
林花花给顾星野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悻悻地放下手机:估计是信号不好,这边总这样,老板知道你的航班时间的。
洛栖看得出林花花的紧张,笑着安抚:我知道,他昨天和我说过的。
这几天北城一直在下雪,而且因为气温低,积雪不容易融化,今天进村的路要比昨天难走得多,饶是对这条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司机也不敢开快。
他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刚刚在机场接到的这位年轻男人,脑海中又忍不住想起早上临出门之前,那个看上去非常不好惹的演员敲了敲车窗,从敞开的窗子里塞进来一条烟,嗓音带着冷,就像北城的天气似的。
麻烦路上开车慢一点,我经纪人身体不太好,容易晕车。
被搁在腿上的烟他不知道牌子,但是能看出是好烟,后来偷偷上网搜了一下,一条竟然价值五位数,快赶上村里人在外面打工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于是更加战战兢兢,恨不得把车开出自行车的度来。
等车子终于到达村口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萌萌蹲在门口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一个男人蹲在他的面前,声音很好听:你叫什么名字?
萌萌抬起头,在他有限的人生中,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叔叔。
陈奶奶早就听顾星野说今天他的经纪人要过来,所以上午准备了不少菜,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一出门,就看到萌萌正和一个年轻的男人玩的热火朝天。
这就是洛先生吧?陈奶奶昨天已经见过林花花了,急忙走过去。
林花花蹲在旁边正偷偷给洛栖和萌萌拍照,见到陈奶奶站起身:奶奶,这就是洛栖哥。
给您添麻烦了。洛栖的声线很干净,穿着一件和顾星野同款的白色羽绒服,上前两步。
不麻烦不麻烦,这孩子也真是的,来客人了也不告诉我一声!陈奶奶看着洛栖有点被冻红了的手:快进屋吧,吃饭啦。
萌萌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外出打工去了,她从小就和爷爷奶奶姐姐长大,姐姐在镇上的爱心学校读书,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
小萌萌没什么朋友,爷爷奶奶平时总是有干不完的活,没人像洛栖这样耐心地陪他玩,突然来了这样一个漂亮哥哥,小孩儿开心坏了,吃饭都要缠着洛栖喂。
顾星野不在,林花花自然要肩负起帮着自家老板照顾老板娘的职责,坐在洛栖身边挤出一丝笑容:萌萌,洛栖哥哥坐了好长时间的飞机,很累了,可不可以自己吃饭呢?
不好!萌萌眉头一皱,从凳子上跳下去,手脚并用爬上了洛栖的腿。
林花花年轻,对小孩可没什么耐心,嘿了一声。
没事,洛栖把萌萌的身体扶正,在他的小碗里每种菜都夹了一些,用勺子舀起一点喂到萌萌嘴边,被小家伙香喷喷的吃掉了。
等顾星野跟着剧组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气温也低,所以家家户户早早都关了灯。
知道他们回来的晚,陈奶奶临睡前没锁大门。
吱呀一声,尽管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大门还是在安静的夜晚出了突兀的声响。
院子里一片漆黑,唯独顾星野住的那间屋子还有一丝微弱的灯光亮着。
钱乔知道今天洛栖过来,往这边看了一眼,低声和顾星野说了两句,推门回房间去了。 鞋子踩在雪地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顾星野缓缓打开门,掀开厚重的帘子。
洛栖单手撑在头旁边,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拍打着临睡前说什么也要挨着他睡的萌萌,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怀中的萌萌早就睡熟了,洛栖坐起身,下了床,朝顾星野的身边走去。
这么晚,冷不冷?洛栖压低声音。
顾星野的身上裹着寒气,往后退了两步:还行,你离我远一点,我身上冷。
房间里的灯光是昏黄色的,窗外北风呼号,就像苍茫天地间就这一寸温暖的地方似的。
顾星野看了一眼床上睡得脸红扑扑耳朵萌萌,眼神询问洛栖。
他非要挨着我睡,一直哭,洛栖小声解释:哄不好。
顾星野和他对视了几秒,走近洛栖,低声笑:老婆孩子热炕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星野的心情不错,然而眼前的洛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顾南山的话好像又出现在耳边,洛栖慌乱地移开了目光,侧身从顾星野身边往门外走:我去喝水。
他刚往前走了一步,手腕突然被顾星野一把拉住,力气很大,洛栖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了两步,背撞进了一个结实还带着丝丝凉意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