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离开没一会儿又返身回来,说是席面已经预备好了,叫她和薛琛过去入座。
在去院子里的一路上,薛姝是实实在在地领教了一番自家这个二表哥的本事,那嘴简直比青玉还碎,说话都不带换气儿的,一路上尽给薛姝将自己的英勇事迹了,把自己说的好像是那天上下凡的武神,真是好不要脸。
薛姝知道她这个二表哥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嘴皮子也如此利索。
一路过来,她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一瞧见薛陆氏,顿时像看见了救星一般,三步并两步地就迈了过去,乖乖巧巧地在薛陆氏身边坐下,悄悄松了口气。
这边是女眷的席位,陆家的三个兄弟不适合在此久留,只说叫薛姝尽情吃喝,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呼……”薛姝长出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今日算是领教了二表哥的厉害了。”
镇北侯夫人听了也是大笑,豪爽道:“你若是嫌他烦,只管叫他把嘴闭上,不必跟他客气!”
一般情况下,薛姝听到这话定然是要连连推拒,再说一些场面话客气一番的,但是这一次,薛姝沉吟片刻,随后果断地点了头:“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二表哥客气啦!”
她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回魔音灌耳了。
这场席面,便在镇北侯夫人的大笑中开了场。
席面一开,乐声便起,穿着鲜亮衣裳的女使们忙前忙后地上菜上酒水,偶尔发出几声瓷器碰撞的声音,也十分好听。众人纷纷起筷,推杯换盏,席间热闹非常,欢笑不断。
薛姝本来是在薛陆氏身边坐着,吃着吃着,镇北侯夫人便把薛姝拉到了自己身边,亲自为她布菜,惹得一众贵女们艳羡不已,贵妇们则是暗中交换了眼神,随后又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了半个时辰,饭后,众人或是在院子里四处逛逛,或是与主人家坐在一起聊天,尽可自由选择。
薛姝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来过侯府几次,又早就听闻侯府的桂花养得极好,自然是要起身走走的,镇北侯夫人便叫来了自家的三个儿子,叫他们陪薛姝一道去。
末了还又多交代了一句,叫陆应渊管住自己的嘴,否则就让镇北侯亲自过来叫他怎么闭嘴。
陆应渊当场就把自己的嘴牢牢捂上了,表示自己只安安静静地跟着,绝不开口。
侯府后花园极大,没有过多的繁冗装饰,更显得通透敞亮,叫人心胸开阔。
这偌大的后院,除去一片引自城外的活水而成的湖泊,还有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地,清一色栽种着各色桂花树,金桂银桂丹桂应有尽有,还有好些是连薛姝都没见过的名贵品种。
站在草地边上,薛姝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错过了什么。
“这片桂花林,还不错吧?”陆应淮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你可是不知道,当初为了寻到那些稀罕的桂花树,我们三个大半年都没回家,才从各处寻摸到许多名贵又生得好的苗子。”
薛姝长叹了口气,道:“我哥哥说的不错,这些年我还真是亏了。”
“这有什么的,日后常来便是了,”陆应澈笑着道,“依我看,干脆这几日就住在家里,宫宴那天咱们还能一块去,也好叫我那些朋友见见你。”
“你那些狐朋狗友,就不要领到姝儿面前了。”陆应淮边说着,边带着薛姝往前走去,将两个弟弟抛在后面。
陆应渊和陆应澈对视一眼,随后又各自嫌弃地撇开脑袋,跟着薛姝在院子里溜达着。
他们四人同行,吸引了不少在院子里闲逛玩耍的贵女们的目光。
镇北侯府本就煊赫至极,陆家三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镇北侯夫人又性子豪爽,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往后的日子定然和和美美。不光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日后说不定还能封个诰命,那可就光宗耀祖了。
但是陆家三子个个都不好接近,哪怕是那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二公子,实际上也是个外热内冷的,见了面寒暄说笑两句可以,再想深交是绝不可能。
倒是从未见他们三人如此和煦过,好像真的是那邻家的大哥哥,给人一种极容易亲近的错觉。
也有不少胆子大的贵女们往那边凑,但总是还没接近,人家就拐了弯,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于是贵女们只好老老实实地原路返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转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客人们也都开始陆续告辞,薛姝见薛陆氏一直没派人来找她,便知道今日是要留下吃晚饭,顿时也不着急了,继续悠悠地赏花。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薛姝这才回了侯府的主院去。
今日府上贵客云集,为防止冲撞,客人们带来的女使们大多都在府外等着,这会儿客人都散了,青玉才被侯府的下人接了进来。
薛姝在后院赏花,找不着人,她便一直都跟在薛陆氏身边。
此时见薛姝终于回来了,青玉连忙从薛陆氏身边离开,急走了两步扶住薛姝,也顾不得陆家的三位公子还在,嘴上已经开始小声唠叨起来:“姑娘,您怎么去了那么久啊?走了这么多路,小心明天起来腿酸——快,咱们去后面,奴婢得赶紧给您揉揉才好。”
陆应淮皱了皱眉,心道今日实在是疏忽。
纵然薛姝高兴,他也很应该提醒薛姝注意休息才是啊。
好在薛姝身边有个细心的女使,否则薛姝要是真的累着了,他可是要自责死的。
薛姝就这么被青玉半拖半拉地去了屏风后头,镇北侯夫人瞧着这小丫头急吼吼的模样,不禁也笑了起来:“妹妹,你给姝儿找的这个女使倒是不错。”
“这可不是我挑的,”薛陆氏笑着摇头,道,“是姝儿自己挑的。”
“哟,我家姝儿年纪轻轻的便如此慧眼如炬啦?”镇北侯夫人一挑眉,对薛姝更是刮目相看,饮下一口茶,又说起正事,“如今姝儿已经及笄,得开始相看人家了才是,早些相看,咱们也有时间看看那家人品。”
当年,薛陆氏便是所托非人,嫁了个颇有些才情,人品却一塌糊涂的夫君,误了终身,这样的悲剧,镇北侯府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闻言,薛陆氏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有此意,只是……家里那边对姝儿或许有别的打算,若我出面,恐怕成事艰难。”
镇北侯夫人点点头,道:“不怕,此事由咱们镇北侯府出面去办就是,两日后宫宴,我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到时候你留意些,若是有看得上眼的,便拟个名单给我,我叫人去查。”
“多谢嫂嫂。”薛陆氏与镇北侯夫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二人会心一笑,各自端起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