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闻言依旧垂着头,好似没听懂许弈的话。
“我只是想求证一下刚刚那人说的话,你们杀了多少人?”许弈眼神往下观察着女人的反应。
女人垂着的脑袋忽然地动了动,她抬起染着血丝的双眼与许弈对视了一眼,“求证?你们杀异种什么时候还需要求证了?”
女人只觉得可笑,话语中尽是嘲讽意味。
果然能说话。
许弈把培养间的门关上,“证据是通往死亡的完美票据,真实与不真实总会有人在意,我想听实话。”
女人满脸诧异地与许弈对视。
这世上所有人,没有在意异种是否真的杀人,只要有人指着异种说他剜了多少人的脑袋做了多少恶,从不会有人去求证,在他们眼里,异种本就如此,听到故事后臆想出来的画面只会比言语更邪恶。
这是这么多年来人们对异种的刻板印象。
女人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问,只觉得不可思议。
想起刚刚许弈开枪故意偏离没打中要害的画面,女人突然觉得看到了那点星火般的希望。
她眼眸潋滟地抓住许弈的白色大褂猛地朝着许弈跪下,“先生,求您救救我们……”
“我们没有杀人……”女人的调子黏腻颤抖,话牵着丝线般,“人是韩袁带着去的人杀的,不是我们!”
许弈猛地一怔,果然与他猜想的无二。
韩袁是12年前闽州实验室爆炸的幸存者,自那之后他对异种的恨意便达到的顶端,那种杀意是病态且疯狂的。
韩袁的那种急迫好像是急切地想掩盖什么一般。
如果韩袁想抹灭的是真相,那便是许弈想要知道的东西。
“为什么会狂躁?”许弈问。
“是他们……是他们给我们注射了药物……”女人满眼愤恨地道。
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也不怕许弈是逗她玩乐,一切的认真与期盼都只为了心里那一点可能性。
如果是真的呢?
眼前这个人,倘若是真的心存善意呢?
那为什么不试一试,求一求呢。
女人紧紧攥着许弈的衣角手颤抖弧度越来越大,许弈听见了闷闷地抽泣声。
“你为什么不受影响?”再次问。
女人抬起眸与许弈对视,而后抓着许弈的手往自己腹部触碰,许弈想挣脱女人力道却大的吓人,女人腹部有一些明显凸起。
她怀孕了!
许弈顺势将人扶起,话语温和,“我在听,你慢慢说。”
“异种怀孕后自身会有强大的保护机制,所以我才勉强没受到影响。”女人侧目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被扶着起身后女人又半曲着膝盖要给许弈跪下,许弈抓起女人的手臂,“不用跪我。”
女人泪色涟涟地模样好似就要破碎般,她的手已经将许弈的衣裳抓住褶皱。
“先生慈悲,您不救我也可以,只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女人嘶哑干涩的话厚重压人。
“我不惧生死,可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不会有异种基因,是健康的。”她说。
是健康的。
许弈当然知道。
仿佛间时间停止了一刻。
勘测灯打在许弈脸上冰冷的白色不及他瞳孔中的寒意。
他自己不就是异种生下来的孩子吗。
是健康的,不会有任何异种基因,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