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妄征求过护士,点了一份外卖,是好消化的粥和点心,很快就送了过来。
他把盒子打开,勺子塞进了喻年手里,低声说,“没有胃口也吃一点。”
喻年看着碗里的南瓜粥,迟疑地眨眨眼,他刚才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此刻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舀了一勺南瓜粥放进嘴里。
诊所里是冷白的瓷砖,冷白的灯,一切都冷冰冰的,白得晃眼。
他像是被刺激了眼睛,眨了眨,莫名觉得眼睛有点疼。
输完液后,祈妄就带着喻年回去了,餐厅里其他人已经坐着大巴回去了,餐厅明天就要正常营业了。
祈妄刚刚跟宋云椿商量过了,他跟喻年都再请一天假,明天晚上他再带喻年回去。
“喻年严不严重啊,”宋云椿的声音很担心,“我可以再包个车带他一起回来,这里医疗条件一般,会不会治得不太好?”
祈妄看了喻年一眼,喻年输液后精神明显好很多了,洗漱完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只是还有点蔫蔫的。
“应该没事,”他说,“已经退烧了,也拿了药。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宋云椿松了口气,“那你有事告诉我啊。我也不回去,有事情你就喊我。”
祈妄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室内又恢复了沉默。
祈妄扯松了领口,也没避讳喻年,照常脱了上衣去浴室洗澡。
出来后,他坐在喻年的床边,又给喻年量了一遍体温。
36。7,不烧了。
“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他说。
他帮喻年掖了掖被角,起身想走,转身的时候却被喻年抓住了手腕。
屋子里白炽灯幽幽照着两个人的影子。
喻年攥着祈妄的手臂,顺着手腕滑下来,又轻轻握住了祈妄的手掌。
他的指尖轻轻摸着祈妄手背上的疤。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他还是不死心,因为生病,他的声音很嘶哑,也很轻。
祈妄的手指蜷缩了一瞬。
他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转过身看向喻年,“我们不合适。”
是不合适,而不是不喜欢。
喻年攥着祈妄的手指更用力了,他费力地撑着身体,下意识前倾。
“哪里不合适了,”他死死盯着祈妄,“因为我是男生吗,还是因为我,我性格不好,给你添了太多麻烦?”
他慌不择路,开始挑起自己诸多毛病。
可祈妄却摇了头。
祈妄转过身,思忖了两秒,在喻年旁边又坐了下来,床垫轻轻下陷。
他真不是一个会处理感情问题的人。
向他投来爱慕的人很多,可他向来不具备耐心,除了干脆利落的拒绝,什么也没有。
可喻年不一样。
他不想让喻年伤心。
他望着喻年,像看一个短暂掠过他人生的幻影。
他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
看喻年要出声,他摇摇头,制止了喻年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你跟我相处了几个月,但在这之前呢,我是怎样长大的,有过怎样的经历,又为什么停学吗?”
喻年被问住了。
他确实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听见祈妄说出“停学”两个字。
祈妄顿了顿,“宋云椿没有告诉过你吧,我是被勒令停学的,高考前跟人起了冲突,打架斗殴,性质恶劣,被学校处分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他这阵子在喻年面前,总是一个寡言温柔的形象,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漠,跟他平常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