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将手中拎着的餐盒放在茶几上,又去倒了杯水。
他端着水杯回到客厅,杯底与茶几接触到那一刻出一道脆响,安室透动作停了下来,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
他将打包回来的晚饭原封不动地放进冰箱,又回到客厅,卸力倒在沙上,目光兜兜转转,重新落在摆在茶几上的那杯水上。
每次去对门那间安全屋时,无论是去做什么,但是被摆在面前的那杯清水永远不变。
现在,那只总是会握着透明玻璃杯的修长的手,已经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安室透捏了捏鼻梁。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这件事生得太过突然,还没来得及让他做任何准备。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一把好用的保护伞,或许是因为得知了清水利明的另一层身份,或许是因为事态展远远出控制而他又对这种失控感到烦躁
总而言之,他并不否认自己的这种想法:其实他并不想看到清水清的死亡,至少对现在来说是这样。
时间已经很晚了,失去清酒的庇护后短期内他会遭受一些反噬,明天又是跟公安那边接头的日子,这个节骨眼上其实并不适合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在沙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五分钟后,安室透还是利落地坐起身,径直走向玄关。
他准备出门,虽然这并不是个合适的时间,但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合适的时机。
无论如何,他要去看看清酒的葬身之地。
*
那栋房子在很多年前就不算是地处繁华地带,在许多年后的今天,更是称得上偏僻。
组织中人会把住所定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倒也不难理解。
安室透按照查到的那个地址,驱车一路来到郊外,他推开车门,抬头望着那栋勉强还能称得上是一栋房子的建筑物,沉默地关上车门。
车门猝然闭合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
这里是清水清的养父母曾与他一同居住过的地方,在那对夫妻死后,清水清也离开了这里,此后多年,这里一直便日复一日地荒废着。
但是荒废和沦为废墟还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安室透看着那栋在爆炸中已经支离破碎的房子,缓缓迈出脚步。
那个有着一头银色短的青年呢?他想。
那个人也如同这栋房子这样,在新年来临的那一刻,随着烟花的绽放一同破碎了吗?
鞋底与瓦砾接触,咯嚓咯嚓的声响在黑夜中加倍突兀。
他围着这栋姑且还能称之为房子的建筑物走了一圈,按照经验和理论知识,推断出了一个大致的引爆点。
安室透在脑海中复原出那天的情形:有人在这栋房子里安装了炸弹,清酒进入到这栋房子,无论是否有所察觉或者即使有所预料,但他并未离开,直至零点时刻降临。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并不是石块一类的东西,那种声响反而更像是玻璃制品的碎裂声。
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玻璃碎片,再次迈开脚步。
就这样又走了两步,安室透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太对,他猜测大概是刚刚踩到的玻璃碎片卡在了鞋底。
于是他蹲下身,准备检查一下鞋子。
手电筒的光芒向下滑,暖黄的光笼罩住脚下的土地那一刻,有着一头金的年轻人刹那间愣住。
他看到了一双毫无生机的眸子。
*
安室透曾经考虑过下一次的接头是否还要前往,毕竟现在是个紧迫的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带来他不愿看到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