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在这种节日里,他的目的地反而会更加安静一些。
清水清又一次站在那块熟悉的无名的墓碑前,第一次全程没有说任何话。
他沉默地伫立在风中,像是另一块冰凉又毫无生机的的墓碑。
不知过了多久,墓园中唯一的那个身影悄然离去,原地只余下一束新鲜的白菊。
冬日的风裹挟着凛冽,瑟瑟的寒风掠过时出嗡鸣,像是无法言说于口的呜咽。
清水清大步离开墓园,行走中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松散的围巾,他要前往此行真正的那个目的地了。
时隔十几年再次站在那栋房子前时,清水清的心情意外地平静。
除了面无表情,他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其他更好的反应。
他没有钥匙,不过撬锁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所以他还是很快就推开了那扇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门。
灰尘在空气中肆意流舞,站在门口的银青年先是下意识地抬手将其挥开,无果后掩嘴轻咳了两声。
电路早就老化了,就算是房屋质量真的有那么好,多年未缴电费,也一定把电断得干干净净了。
索性这个时间天色将暗未暗,不需要开灯也能勉强看清屋内的布局。
这里的一切仿佛还停留在他离开的那天。
他站在客厅中央时,恍惚间还能记起那股浓烈的将他牢牢锁在原地的血腥味。
他转头看向沙,十几年前,最后一个坐在那里的人是一个孩子。
沙上放着一个相框,清水清走过去,俯身将其拿起。
因为是倒扣着摆放的,所以即使时隔多年,里面的相片并没有染上污渍或尘埃上面的画面是一张氛围并不温馨的全家福,站在最中间的黑男孩面无表情,与此刻的他如出一辙。
他凝视那张全家福,半晌,喉咙里出一声轻笑。
笑声并不愉快,更多的是讽刺。
玄关传来一道模糊的吱呀声,那是生锈的门轴转动的声响,随后是更加清晰的房门被猛地关上的声音。
大概是风带上了门,清水清想。
他甚至已经懒得回头。
他将手中的相框放回原处不是沙上,而是它最最最开始放置的地方,沙旁的某块地板上。
他直起身,退后了几步,也不在意层层尘土,随意坐在沙上。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跌落进过更多的泥泞和血泊,身上沾染过更多的尘土和污泥,外表的狼狈并不能让他真正感到难堪,所以他不将这层灰尘放在眼中。
尘埃再次在空气中肆虐弥漫,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几道压抑的咳嗽声。
清水清倚靠在沙里,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的相框上,又抬头望向玄关处紧闭的房门。
十几年前,他就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等待着、甚至是期待着死神按响门铃。
那一年他想死,他也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死了,但是他没有死,因为那一夜打开那扇门的并非死神,而是他此后的十几年里将奉为神明的那个男人。
昨夜,他的神明告诉他,回到那栋房子,直至钟表的指针转至零点那一刻。
清水清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石英表的寿命足够长,竟然直至今日都依然能够转动。
他又转头看向窗外,窗户太久没清理过,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不过有一块玻璃是碎的,所以从中可以清晰地窥视到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