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清注视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张了张口,最终却缄默下来。
他以为他会有很多话想对日本威士忌说,或许其实他真的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或者是心里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跟这个人讲话了,而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很难再消弭。
“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日本威士忌对聊天对象的沉默毫不在意,一边自然地说着一边打开房门,摆了摆手:“那么,再见?”
清水清猛地站起来,在对方逐渐疑惑起来的眼神中,有些局促地抬起手挥了挥。
“……再见。”
于是日本威士忌露出了他惯有的温润的笑容,清水清恍惚间从那扇半掩着的门中看到了他第一次和日本威士忌见面的场景
硝烟弥漫的大楼、虽然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成功击杀了的任务目标、靠在墙角用绷带止血的年轻杀手、突然被打开的破损的门……以及从门外走出来的代号日本威士忌的组织成员。
门被阖上,一切归于寂静,阳光中的尘埃缓慢下沉,片刻后,安静的客厅内突兀响起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哽咽。
他拯救了我,我却没有去救他。
*
“你是在哭吗?”
清水清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男人的脸在逆光下看不真切,但是记忆中那份熟悉的嗓音还是让他迅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们竟然就这么把你留下来了。”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咏叹:“你明明这么有天赋,这么地……适合做一个杀手。”
“清,要跟我走吗?”
一只手递到面前,清水清的视线中在那只手上停留了片刻,却没有像过往真实的记忆中那样坚定地握上去,抬头困惑道:“先生,跟你走后,那我是谁呢?”
他想为自己找寻到一个归属,为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只要是一个能够让他坚定地走下去的立场,无论黑白或善恶,boss在他最迷茫的时候伸出了手,那是一个唯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于是他坚定握上了那只手,从此成为了清酒。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选择握住了那只手,今天却依旧会为“我是谁”这个问题而深陷困扰?
这个问题似乎取悦到了对方,男人蹲下身,笑吟吟道:“只要你想,你可以是清酒,是我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清水清的手指微蜷,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只手。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锋利、如果我已经不再是您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了
“清,你要记住你从来不是什么武器,现在不会是未来更不会是,你的天赋不该是你拥有自我的绊脚石。”另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几乎是同一刻,清水清面前还没来得及抓住的那只手连同它的主人一并消散成零星的光点碎片,他缓缓扭过头,咬牙切齿道:“不要随便出现在我的梦里!”
来人的语气未变,只是继续说着:“你是清水清。”
“我又没问你。”
清水清收回视线,不愿再去看那张令人心生烦躁的脸。
“你不是清酒。”
“闭嘴!”
“你该醒了,清水清。”
“我说让你闭嘴听不懂吗!”
“醒过来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