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走,苏格兰就尚有一线生机,放走一个卧底本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清酒的到场打了他一个促手不及,但是在清酒的面前“失误”放走卧底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可能做到。
苏格兰威士忌这样的人,不该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夜晚。
但是那位向来过分尊重下属意见的上司甚至没有再分给他任何眼神,只是面无表情的再次重复上一句话:“我说,你可以回去了。”
“但”
“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好吗?”
银青年的语气并没什么起伏,但是其中透露出来的强势意味却令人难以忽略,诸星大看着那双毫无波澜的海蓝色的眸子,缓缓攥紧掌心,艰难地把最后几个字以平常的语气说出口:“抱歉……我知道了。”
他转身踏着月色离开,离开天台的最后一刻,他听到身后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不是我第一个叛逃的下属,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
诸星大眸光一沉,缓缓攥紧了手中的枪。
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家伙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虽然心烦意乱,但是他脚步未顿,自然地走出了天台,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
“你不是我第一个叛逃的下属,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
诸伏景光心下一凛,面无表情地回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刚刚为了夺枪他假装被黑麦威士忌扔出去,多少还是受了一些伤。
他是曾经在任务中见过清酒的实力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此刻的他面对清酒,除非有奇迹生,否则毫无胜算。
越到这种危机时刻大脑反而愈冷静,诸伏景光以最客观的态度去分析此刻的局面,脱身的概率趋近于无,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毁掉他身上的那只藏有诸多秘密的手机。
必须确保能够百分之百地毁掉那只手机,哪怕有任何一丝会出差错的可能性都不行。
诸伏景光扶着背后依靠着的矮墙勉强直起身,腹部的疼痛让他的面容有一刻的扭曲,他喘了两口气,呼吸沉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银青年。
冷静下来,冷静,诸伏景光在心中默念,哪怕要赌上我的性命一定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破局。
“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好辩驳了的,我知道面对你我根本没有胜算,也不准备做什么无谓的挣扎。”
清水清看到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猫眼的青年突然露出了一个和过去别无他样的表情,用着同样熟悉的语气,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带着凉意的风携着轻快的声音传过来,他说:“清水,如果可以,给我一把枪,让我自裁吧。”
夜色太浓,被云影遮住大半的月亮只能投下极其稀薄的光,清水清缓慢地向前走着,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个曾深受他青睐的下属。
“为什么?”
他走得很慢,可能是怕走完这段路就要迎来完全的决裂,也可能是惊吓到那个什么都干的出来的年轻警察或许那个青年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是时刻紧绷的肌肉线条还是出卖了主人的真实心情。
有些湛蓝色猫眼的青年微微仰起头,认真注视着正以缓慢度靠近的人,笑容中带着释然,开口道:“虽然听起来很怪,但是我不想死在你的手里,我们……”
“在打感情牌吗?”代号清酒的组织高层漠然地打断道:“绿川,你不适合说谎。”
修剪平整的指甲终于还是刺穿了掌心,突如其来的刺痛逼迫他重新冷静下来,大脑飞运转,诸伏景光脸上勉强提着笑容:“清水……”
“所以呢,你身上藏着什么东西?”
诸伏景光的瞳孔骤缩,身体无法抑制地绷紧,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对方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什么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哪怕死也必须毁掉的东西吗?想在自杀的时候顺便毁掉它?”
这段算不上长的路清水清走了很久,他停住脚步,没有再继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