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司逐渐凝结起来的目光中,他的求生欲促使他本能地把剩下的字眼咽下去,替换成另一句话:“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他们因为一通电话而匆匆赶来长野县,不厌其烦地在这处墓园从早到晚地蹲守,真地蹲守到了却又不能对其展开逮捕行动,反而提前排练好了届时他们要如何避让。
他们皆不理解上司这种莫名其妙的安排,但除了遵循命令照做也别无他法。
伊佐苍再次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浓郁的夜色让他视线模糊,却恍惚间还能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半晌才怅然道:“那是个本该站在阳光下的孩子……”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句掷地有声的话:你不是唯一一个试图策反我的人,但是你绝对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
于是他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默。
*
清水清带着一身冷气回到了旅馆,本该是愉快的一程却因为某些人的出现平白沾染上晦气。
他出去长野县时还是下午,来回路程加上被伊佐苍一行人耽误的时间,重新回到温泉旅馆时已经是深夜了。
用力拉开和室的门
“琴酒?”
清水清微愣,烦躁的动作稍收敛,轻轻合上门。
“受伤了吗?”清水清嗅到一丝血腥味,走近几步,挑起对方的外套看了一眼,肩膀处已经有血迹从衣服里渗透出来了,语气不免带上几分责怪:“你真的是……怎么不处理一下?”
他去柜子里翻了翻,找到医疗箱,不忘转头吩咐一声:“上衣脱了。”
把放在柜子深处的医疗箱拿出来,翻看了几下挑出两瓶用得上的药,又拿出来一卷绷带,转身却现那人没什么动作,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盯着他。
“上衣。”清水清抬了抬下巴,催促对方动作快点。
直到琴酒慢吞吞地脱掉了外套和上衣,在榻榻米上坐好,清水清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怕过长的丝会粘黏在伤口上,清水清撕了一截绷带,绕到对方身后,决定还是先把这头金绑起来。
柔顺的丝穿过指缝,他没忍住又多摸了几把。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别人梳头,虽然手法稍显潦草了些,但是他对自己的杰作还是相当满意的。
重新回到下属的前方,他熟练地为那处狭长的伤口擦去周遭的血污,消毒止血,开始缠绕绷带。
“被子弹擦伤的吗?”
“嗯。”
“抬手。”
琴酒配合地抬起手臂,看着身前正为自己缠绕绷带的男人,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突然觉得这种小伤偶尔受一次也不全是坏事。
“受伤了就不好再去泡温泉了,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清水清手上一边细心地处理着,一边忍不住“啧”了一声:“可惜,难得你会给自己放一次假。”
他也不在意对方不应声,手法纯熟地把绷带打好结,上下打量一番,自觉十分完美,手艺一点都没退步。
“好了!”
琴酒垂眸看向肩膀处的那个蝴蝶结。
琴酒:“……”
那件染了血的衣服肯定不能继续穿了,清水清从衣柜里找了件浴衣丢给琴酒在温泉旅馆当然要穿浴衣!
“心情不好吗?”
闻声,清水清回头看了一眼,琴酒正低头系着腰带,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是被戳中心事还是使他面上的表情减淡了几分,他一边给自己也找了件码数合适的浴衣换上,一边敷衍答道:“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