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魏两国军队对峙已有十日,还未有一战。
宋国这边连番挑衅,连东魏的皇帝都骂了,然东魏那边就是坚守不出,任由你?宋国如何骂。
为何?
盖因东魏的主将都还没有到。
听上去有些离谱,可放在东魏觉得并不离谱。
东魏皇帝霍协已到古稀之年,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枭雄一枚,带着一票心腹死?忠生生把?魏国分成了东魏、西魏。
魏国皇室丘穆陵氏被?逼到长安宫里,只能忍痛划分了东边那么大的沃土给霍协,国力?大大衰弱,老魏帝为恢复国力?殚精竭虑最后劳死?在御案上,新登基的穆泰是老魏帝唯一活着的儿子,性情暴虐嗜血,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西魏的国力?别说恢复,被?东魏压制到得?送风华正?茂的公主去和亲,十几岁的小姑娘嫁给霍协个七十岁的老头,仅一年就消香玉陨了。
霍协此人年轻时有个很明?显的毛病——性喜渔色。
只要是他看上的美人,哪怕是臣妻他都能抢走,可?以?说是相当不要脸了。
因为这,宋国朝廷骂他时总会有一条是不通教化,类猴。
他的后宫据说有姝色上百,也不知真假,但他妃妾多这件事可?是真真的。
妃妾多,也就是说,生的孩子也多,皇子公主加在一起有五十多个,还不包括那些幼殇的。
孩子一多,纷争就多,以?前?还有霍协压着,随着霍协枭雄迟暮,他又有了大多数年迈当权者的毛病——多疑。
他既疑心儿子也疑心朝臣,概括起来就是——全天下人都要害朕。
因为多疑,他迟迟未立储君,用老二钳制老大,再用老三钳制老二,又放老四进去搅局,然后让老五与老四相争,诸如此类。
可?随着他成年的儿子越来越多,局面渐有失控之势,全靠着太尉楼钦从中调和支撑。
可?这一次,楼钦也不管用了,东魏朝廷的弊端悉数爆出来。
——宋国军队已经到家门口了,朝中还在为主将派谁争吵不休。
皇子们都想让自己手底下的人为主将,掌握了军队,控制住军权,以?增加自己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众皇子打得?那叫一个激烈,互相揭老底都不算什么了,七皇子和十二皇子直接在廷上互殴,五、八、九、十四、十五、十九、二十二等皇子从上去劝架到打群架只需要两拳的功夫,最后通通被?打成了猪头,没见过吧。
皇帝霍协也没见过,气得?双眼血红,呼吸急促得?仿佛下一瞬就要背过气儿去。
他直到此时才惊觉,他对他的皇子、朝臣乃至他的国家的掌控已经大不如前?了,皇子们的一场群架让朝廷的弊病被?暴露无遗,权力?的纷争让风烛残年的他倍感疲惫。
昔胡乱汉家,仅一再传而灭。】
霍协猛然想起了宋国的檄文。
仅一再传而灭……
“陛下!!!”
东魏皇帝直挺挺倒在了御座上,下头争吵不休的皇子朝臣们瞬间消音,都被?惊到了。
皇子们一开始还不信皇帝这是病倒了,以?为是什么苦肉计,他们争先恐后地进宫侍疾,并不是出于孝道,而是想要确认皇帝真病假病。
按理来说,皇帝都这么大年纪了,身子骨怎么可?能还很强健。
若是皇帝就此一病不起,或者干脆……
不少皇子心动了,准备想行动起来,然而皇帝只昏迷了两日就醒来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任命杜晓为行军总管,领相州兵马,再点御林军五千随杜晓出征。
诏令一下,四皇子霍麟瞬间就抖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太武殿上的那把?椅子在对自己招手,说“来呀,来呀”。
杜晓的冷落门庭一下子就热闹非凡,打探消息的、联络感情的、托关系人情的悉数上门,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在准备出征。
经过这几年的沉浮,杜晓对这些趋炎附势的人已经免疫了,甭管谁来了一律叫管家打掉,甚至四皇子的门客也被?打掉了。
杜晓现在只想打败宋国,救出儿子。
相州兵权又重回杜晓手里的消息和东魏皇帝昏倒在朝堂上的消息一同到了兖州,席豫拿到信,对幕僚唐嘉正?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东魏除了杜晓,谁能压制得?了相州那一帮各怀鬼胎的。”
“可?已经四年过去了,这四年里,杜晓是拔了爪子的老虎,相州那些人则是没良心的豺狼。”唐嘉正?说道。
席豫闻言,看了唐嘉正?片刻,遂颔:“唐先生这比喻不错。”
唐嘉正?微微一笑?,说道:“那接下来……”
“不急。”席豫打断了唐嘉正?的话,“总要让人杜将军到了相州才行。”
唐嘉正?想要劝上一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却被?冲进来的席臻给阻了话头。
“阿爹阿爹,我们有一个大现。”席臻跳过门槛,一脸想要神秘又克制不住的表情。
“没看见唐先生在这里,越大越没有规矩了。”席豫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又笑?着说:“你?们几个小鬼能有什么大现,反倒是你?阿娘说你?这日子是玩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