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根冰棒留给水鹊吃,李观梁转头到自行车后座那里解开绑住鞋盒的带子。
鞋盒是纸盒,雨大打塌了,不过里头的是凉鞋,没什么影响。
说是白色,其实更接近那种透明的颜色。
大小合适,雪白脚背和淡粉杏仁似的脚趾,能看清楚。
水鹊坐在椅子上,撑着手,问道:“送给我的吗?观梁哥,这要花你不少钱吧?”
那鞋子的尺码也不可能是给别人的了。
李观梁:“三元钱,不多,我今天卖米,大姑给了三十。”
亲戚之间,肯定不会收钱太贵,何况要是他再进城卖米,像黑市那样五毛钱一斤的价格,被抓起来那就是打实了哄抬物价,百口莫辩。
李观梁觉得三毛一斤差不多了,未雨绸缪也好留条退路。
他说出自己的计划,“剩下的钱攒起来,我初八又再进城卖米一趟。”
李观梁决定明天到供销社门市部,报上自己要预购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
………
“观梁哥,就送到这里吧?”水鹊小声道,“不然知青院里其他人要看见的。”
李观梁点头,“好。”
他像个浸水的木鱼,敲不响,不会那些滑头年轻人的柔情巧言,只会听水鹊的话。
水鹊翘了翘唇角。
多亏了男主的哥哥,让他一天挣了好多软饭值,程序判定的软饭值是根据物价来的,一角钱就能进一个。
他懒得踮脚,于是扯了扯李观梁衣角,“你低头。”
李观梁依旧听话,俯身低头。
唇角擦过温软的触感,点水即离。
水鹊拎着鞋盒,三两步逃开,又转回身,青色上衫衣摆随晚风旋起。
俏生生的小知青,笑脸被夕阳染着柔和金色,冲他摆摆手道别,“观梁哥,明天见!”
等到人都再转方向回知青院了,李观梁才迟钝地摆手,又呆头呆脑地收回。
蝈蝈在豆苗架子底下、在篱笆墙角落叫了起来,唤起柳梢头的一半白月亮。
另一头夕阳还没完全落下,知青院炊烟袅袅。
院中钻天杨不像芭蕉林那样茂密,戴着眼镜的青年一眼就见到了,院外不远处,依依不舍和男人分别的小知青。
兰听寒敛起眸中冷光,薄唇重新上扬起温和的弧度。
他正在洗米,问水鹊:“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水鹊没设防,说了一半真相回答他:“李队长从城里探亲回来,请我吃冰棒,我就多待了一会儿。”
兰听寒颔首,没再问什么。
但是等到夜深蛙鸣的时候,水鹊躺在床铺上,不大舒服地向外侧翻了个身,眼皮微掀起,差点让床边立着的高大身影吓一大跳,他抱着被子坐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听寒哥……你晚上还不睡,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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